旁人吃得如何,水鹊不知道,但是他反正是吃得脸颊粉红、肚子鼓鼓。
他在相国寺给皇兄求了香囊,现在好好地挂在段璋的腰间了。
他去看段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吃多少,脸色好像也不是多好的样子,水鹊坐得近,因此可以发觉段璋明显是强打精神,眼底倦色深重。
水鹊知道,段璋为了乾宁节接连五日的休沐假,加班加点地提前批完了堆积的奏折,有好几个晚上,紫宸殿几乎是彻夜通明。
他有些担心。
散了筵席后,都将要回到东宫了,还是改道去了养心殿。
按照时点,皇兄应当要准备休息了。
紫檀宫灯明亮,养心殿的宫人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水鹊给这幅场景吓了一跳。
内殿绛帐重重,龙榻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好似要将心肺一同咳出来。
养心殿的宫人们见他来了,皆行礼,低声:“见过亲王殿下。”
咳嗽声停了一阵,结果过了一会儿又压不住了,愈演愈烈。
水鹊看到从内殿快步端着水盆出来的宫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这是……怎么了?
水鹊小心地探头,往内殿看,“皇兄……?”
“小幺。”
段璋坐靠在龙榻,面色苍白,御医正在为他把脉。
不是旁人,是之前也为水鹊诊过病的,翰林院医官局的杜医官。
他的语气凝重,劝道:“陛下自当珍重龙体,前几日劳累过度,沉疴宿疾难免复发。”
写了方子让大太监送到御药院去煎药送来。
杜医官见他来了,让出龙榻前的的位置,“殿下。”
水鹊上前,握住段璋的手,惴惴不安地问:“皇兄生病了,很难受吗?”
段璋不愿意让弟弟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但控制不住,偏头咳嗽了一阵,清了清嗓子,缓声安慰他:“无事,是多年的顽疾了。”
他挥手屏退内殿的宫人。
水鹊才知道,能够轻易骑马拉开一石力弓,百步之外正中靶心的皇兄,看似无所不能,实际上身患多年的顽疾。
一旦劳累过度便会咯血。
翰林院医官局的所有御医皆束手无策。
可他是天子,九五之尊,普天之下的事项如此之多,无论如何,也是难以空出时间来休憩的。
段璋声音喑哑,轻抚水鹊的脸颊,“小幺要用功念书,我听聂相说,近日小幺的功课多有进步了。”
水鹊好像终于猜到了什么,“皇兄,你不会是……”
等等,是准备让他以后继任君位吗?
是、是开玩笑的吗?
段璋垂眼,应声。
御医曾经保守估计过,按照如今他的工作强度,大约也仅有十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