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局是太子做的,不大可能,岑砚也不会想不透。

但这就是要碍对方眼的做派,柳七猜,大抵是主子嫌太子太蠢,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出幕后主谋,一口气憋着,最后索性全算在了那日的东道主太子头上。

知道岑砚邪火中烧,随侍近来亦皆是小心翼翼,就怕一着不慎,犯了忌讳。

岑砚让柳七去查人,柳七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夜消失的清倌。

心头大震,从席面上退下来,又觉得自己想岔了,这春日宴来的可都是官宦之子,即将要参加春闱的,和那清倌实在是沾不上边。

柳七办事向来利落,没一会儿便将人查了个底朝天。

“叫庄冬卿,是庄兴昌庄大人的次子,庄府唯一的庶子。”

手指沾了茶水,将姓名一笔一划写出。

岑砚:“庄兴昌?”

“从六品的官员,主子没印象也正常,好些年都没升过了,家里庄户人家,能力一般,但庄夫人有些来头,姓毕,是毕家的远支。”

毕,元后姓氏。

岑砚凉凉睨了太子一眼,没成想,绕了一大圈,又绕了回来。

太子本就时刻关注着岑砚这桌,冷不丁被觑了下,登时心弦紧绷,准备迎接定西王的发难,脑子里回答都转了一圈,却再不见岑砚瞧过来,“……”

岑砚在看庄冬卿,

的脑袋。

少年人苦吃得卖力,想看脸,也看不着。

视线定在庄冬卿身上,寻思着怎么中间也会抬个头,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仍旧吃得贼香,抬头,根本不可能抬头。

岑砚垂目扫了一遍桌面菜色,普普通通。

再凝视庄冬卿须臾……人间美味。

不确定,再尝尝。

跟着庄冬卿一道菜一道菜吃过去,岑砚在困惑中,竟是难得的多添了半碗饭。

是心绪不愉的近来,吃得最多的一次,转碗的时候,柳七布菜都积极多了。

落筷,岑砚看着仍旧低着头的学生:

确定了,是人的问题。

*

庄冬卿一口气狂炫,放下碗,嗝,吃撑了。

好久没吃过这么正常的饭菜了。

怎么说呢,就,一尝就是给人吃的。

泪目。

感恩。

看着碗碟陆续被撤下去,庄冬卿甚至有些可惜剩菜不能打包。

六福作为书童,书院专门提供了随侍们吃饭的地方,等人回来,庄冬卿问了下,吃得也不差。

将新换上桌的肉脯又塞了几块给六福,庄冬卿喝了会儿茶消食,敷衍了两句想和他聊天的学子,乍然锣鼓敲响€€€€

春日宴的文化交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