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夏的手有那么小吗?

这一发现让兰洛错愕,他放下毛巾,将怀夏的手放置在自己掌心中,两相对比,怀夏的手真的小得可怜,手腕也细得过分,在他手中仿佛一折就能断。

就如同怀夏此刻的状态一样,戴着草帽依然无法遮挡阳光,怀夏脸颊有很明显的晒红痕迹,再加上发烧,他的脸颊红得不可思议,这份红延续到嘴唇,将他的唇色也烧成了殷红色,从昏迷之后,他的嘴唇就微微开合着,灼热的呼吸不断从他嘴里喷洒,不时发出几声难受的嘤咛,似乎非常痛苦。

兰洛擦掉怀夏脸上的细汗,擦完不过片刻,怀夏脸上又沁出不少细汗。

兰洛察觉到不对劲,拿起体温计,又测量了一遍。

刚才还38.2°,这会已经突破了39°。

兰洛面色阴沉,很想掐住怀夏发红的脸颊肉,恶声训斥怀夏。

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你当自己是铁人,不会累不会疼吗?

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不能多依赖我一点?

兰洛转而又想到,在怀夏眼里,他是一只一脚就可以踩死的小圆球,虽然能帮怀夏很多忙,但在怀夏看来,他依旧脆弱无比,需要怀夏的照顾。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让怀夏生出依赖呢?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他只顾着在意自己的羞耻,没有多为怀夏考虑。

如果早一点以兰洛的身份出现在怀夏面前,怀夏就不会辛苦到病倒了。

兰洛在心中唾骂自己的自私,手指抚过怀夏滚烫的面颊,眼里弥漫着他都不知道的心疼: “对不起,我又做错了。”

说好要改变的。

他有15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再次面对怀夏,怎么还像当初一样踟蹰不前?

……

怀夏很少生病,仅有的几次都是高烧不退。

浑浑噩噩间,额头贴上来一股熟悉的温度,这只手比之前要宽大,与记忆中恩人的手一样。

得到这个讯号,怀夏用尽全力挣脱高烧的折磨,掀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哪怕只能看一眼也好,他想看看他的恩人长什么模样,想要亲口向对方说一声感谢。

跟那次一样,怀夏还是只看到了一圈朦胧的白色影子,还没看清,眼皮就不争气地重新闭上了。

他倔强着不肯陷入沉睡,嘴里不住地呢喃着那声称呼: “先生……”

兰洛拧毛巾的动作一停,眼里瞬间凝聚了一场风暴,将他的眼眸搅得无比深邃。

怀夏有一生病就喊先生的毛病吗?

那位先生到底是谁,让怀夏在虚弱的时候都要不断呼唤?

兰洛赌气似的,将刚拧干的毛巾丢回水盆里,冷眼看着怀夏: “那位先生是谁?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立马帮你找到他。”

如今的他不是虚弱的龙崽了,他有能力帮怀夏找到那位先生。

赌气的话出口后,兰洛就有些后悔。

他私心是不希望怀夏找到那位先生的。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本能向自己最信赖的对象求助,如果怀夏喊得是骆矢,南迦,西亚或白绒的名字,兰洛都能释然。但,怀夏偏偏喊得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他无从寻找,也不愿意帮怀夏寻找。

这么久了,怀夏还记得那个人,那个人对怀夏究竟有多重要?

是不是那个人一出现,怀夏就会毫不犹豫跟那个人离开呢?

“先生……”怀夏的呼唤一次比一次轻,呼吸也一次比一次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