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在公子身上下了剧毒,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公子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你!”

婢女还想再放两句狠话,段嘉诩却弯唇打断了她。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若想要我死,直接用那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是更好吗?何必让我多活半个时辰?”

“我!”婢女瞪了段嘉诩一眼,故意将眉拧成一个凶凶的表情:“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商行那么多人,为何公子偏偏将我父亲推了出去,为何是我父亲,不是旁人?”

婢女脸上表情很凶,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

“公子选择我父亲,是不是我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商行的事,或是我父亲欠了商行很多钱,我想知道,我敬重的父亲是不是……”

婢女只到段嘉诩前襟的高度,哪怕强装硬气亦掩不住那微颤的手臂。

段嘉诩深凝她一眼,俯下了身。

“不是。”段嘉诩认真看着婢女,说出的话一字一顿:“他是最值得你敬重的父亲。当年你父亲身患绝症,时日无多,我与他达成约定,用他一命换你母女二人余生衣食无忧。”

第204章 之间

段嘉诩是个六亲缘浅的人,但他不会否认另一个父亲曾经的付出与牺牲。

婢女看着段嘉诩,先是笑了一下,随后眼泪直直掉了下来。

段嘉诩抬手,轻揉婢女额发:“做个坏人比做个好人难得多,若不能将良心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那还是尽量去做个好人吧。”

若今日面前的是子期,他必会同他讲,人心不狠,地位不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生在钟家,既享受了那样的资源,那担负着那么多人的命运,那便没有去做什么好人的权利。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个小婢女,她不该承担那些不属于她的生命之重。

“我知道你先前下的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一种致敏性药物,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今日之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你走吧。”

段嘉诩朝小婢女弯眉笑了笑,将她推向门口。

眼前人温润又清贵,小婢女不自觉红了眼睛。

“当年道观后山,公子以血作酒,在我父亲墓前跪了三夜,从母亲手中换取了那块刻有周字的铜牌,公子当年那样做可是为了现在的帝师大人?公子当年若同我母亲言明真相,我母亲必不会那样折辱公子。”

小婢女越说声音越小。

“以我母亲的性子,若当年便知道真相,她定会追随父亲而去……”

段嘉诩摇头,嘴角仍是噙着一抹笑。

“我确实有罪,你父亲为钟家做工,我便担有保护他的责任,但我却并未尽到该尽之职。”

“至于那块铜牌,是我令他再也无法追寻父仇线索,既是因我而起之事,我自该负责。”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小婢女张口。

“公子……”

只说出两个字,就被段嘉诩用指抵住了嘴。

“嘘。”段嘉诩压低了声音:“方才所言皆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旁人可好?”

低低的声缭绕耳畔,小婢女不自觉红了耳根。

“是……”

段嘉诩刚安抚好小婢女,林祁就从外面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