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默不吭声的,搞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言一回的银柳十分忐忑,怕自己说错了话,好在没人教训她,所以很快,银柳就把这事忘掉了。
晚间,窗外竹林飒飒,孟昔昭和崔冶各自盘腿,对面而坐,中间放着一个雅致的棋盘,摆放着许多的黑子与白子。
孟昔昭执黑,崔冶执白,轮到孟昔昭了,但他没有下,而是叹了口气:“银柳留在我身边,真是屈才了,她若是男人,官场之上一定有她一席之地。”
崔冶:“为何要说这种话?银柳想当男人吗,人家姑娘,可能就想当个女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二郎都不愿做,银柳与二郎相似,只想过简单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喜欢这些呢。”
孟昔昭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也对,是我想太多了。只是……我总是忍不住的替人惋惜,选什么、和没得选,终归是不一样的。”
说完,他把棋子放在一个空格上。
崔冶看看他的神情,轻声安抚他:“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想那边的事,你我都不是圣人,哪怕管得住今日,也管不住百年后的明日,银柳姑娘如今很快活,我也很快活,这不就是二郎最想要的吗。且安心吧,不论是臧禾,还是苏若存,亦或是詹不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有良知,有良知的人,是不会拖延这场斗争的。”
赢家,很快就会站出来。
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崔冶垂眸,把手中棋子轻轻放在一个位置上,然后提醒还在沉思的孟昔昭:“这里连成了五个,我赢了。”
孟昔昭:“……”
怎么五子棋我也会输啊!
第164章 番外:建衡
一般而言,都是郁浮岚给会稽县送信,而没有会稽县回信的时候,但这一次,他收到了一封回信。
兴冲冲的展开,发现上面全是抨击他写太短,不把事情全貌写清楚的言辞,郁浮岚委屈的都快哭了。
是他不愿意写吗?
而是他发出那封密信的时候,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
天子祭天的时候,臣子离天子是有一段距离的,大约两丈那么远,郁浮岚虽然还是都指挥使,但因为新帝有意识的想要疏远他们这群属于崔冶的老臣,所以,他的位置往后挪了一两位,只站在第一梯队的后方。
他弯着腰,等听到动静的时候,皇帝已经摔下了祭台,其余人一窝蜂的凑过去,郁浮岚倒是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现场太混乱,他什么都没看见。
不止他,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这个反应。
而罪魁祸首,她不在场。
女子是不能参与祭天的,所以苏若存只是坐在宫里,等知道消息的时候,皇帝已经被人们抬了回来。
一阵人仰马翻,对其余人来说,这是大事,可对经历过天寿帝那番场面的苏若存来说,这不过就是个小事。
臧禾作为左相,脸色难看的要命,詹不休为了避嫌,已经站到外面去了,本应是皇帝最信任的苏若存,此时却被排挤到了外边,而皇帝紧紧握着另一个人的手,也就是跟臧禾地位相当,但为人处世比他低调太多的右相,谢原。
从辈分上说,谢原是皇帝的表伯父,但皇帝跟崔冶的关系一般般,他不讨厌崔冶,却有点担心崔冶留下的这些人会桎梏自己,所以对他们的态度,都不冷不热,这还是头一次,皇帝如此亲近谢原。
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受惊的原因是地上突然多了一只巴掌这么大的蜘蛛,他在偏远的封地长大,王府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就是个软禁皇族的地方,好多地方未经修缮,都破败的不能看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无意中走到一处废弃的屋子,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关在里面,他怕的要死,这时又有一只巨大的蜘蛛跳出来,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从那以后,哪怕只是听到蜘蛛二字,他都会控制不住的四肢绵软。
而这事,他只告诉过苏若存。
苏若存在隐隐约约的伸手,借他控制朝政,他智商没问题,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他相信,苏若存跟他两情相悦,她把自己养大,她对自己那么好,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然而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这一认知,令他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皇帝在受伤以后,对苏若存的态度大变,这是人人都看得到的,连臧禾也看见了,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应该不是苏若存的手笔,毕竟不管臧禾怎么讨厌她,他都觉得,苏若存是女中翘楚,她不至于这么蠢。
而当晚,皇宫里也爆发了一场争吵,从未流过泪的苏若存竟然当着皇帝的面哭了,她不敢相信皇帝竟然怀疑是她做的,好巧不巧,她为自己辩护的点也是,她没那么蠢,明知道这是只有自己才听说过的事,还要这么做。
于是,茫然的人又变回了皇帝。
到底是从十岁,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一看苏若存哭,他立刻就慌了,天寿帝看见苏若存哭的时候,会同情她,赏赐给她一堆东西,而这个皇帝看见苏若存哭,会心疼她,不管她要什么,他都给。
皇帝,臧禾,苏若存,这三人组成了一个另类的三角关系,谁都不信任谁,谁都不敢彻底怀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