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之后,宇文越便再没有庆贺过自己的生辰。
这些年,无论遇到多大的阻挠,宇文越都会亲自前往冷宫,祭拜他的母亲。
“当时宫里的太监怕母妃身上还带着病,强行将她带走,不知扔去了何处。”宇文越站在庭前一棵梅树下,将手中的酒水缓缓洒下,“这么多年了,我连她的尸身都没有寻到。”
自然是不会找得到的。
宫中处理尸身,大多是扔进江水之中,顺水飘流,不知去处。当场去寻都不一定寻得到,更不用说过去了这么多年。
谢让站在他身后,轻声道:“等来年开春,让人给太妃立个衣冠冢,再迁入皇陵。”
宇文越轻轻“嗯”了声:“我能给她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母妃……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性子,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她出身寒微,如果不是选择进宫,恐怕更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只是赌输了。”
宇文越将倒空的酒壶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望向那冷清破败,又空无一物的庭院:“所以,我不想输。”
所以,他拼了命地想反抗帝师对他的控制,他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位置,他想要守住这一切,不愿再重蹈覆辙。
宇文越长长地舒了口气,又笑了笑:“说起来,以母妃的性子,要是知道我只让她做个太妃,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看向身后的青年,认真道:“既然要入皇陵,我要让她风风光光,以皇太后的名义进去。”
谢让也笑了下:“刚解完毒,又要给我出难题啊。”
奚太后毕竟是先帝的结发妻子,是一国之母,就连当初那个心狠手辣的帝师谢让,都没能将人废去,以宇文越的立场,更是难上加难。
“不是给你出难题。”宇文越纠正道,“是我们。”
从此之后的所有事,都会由他们共同承担。
少年眸光明亮,带着不难察觉的真挚与热烈,谢让被他盯得不自在,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
“你再陪太妃说说话吧。”谢让快速道,“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冷宫,宇文越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才缓缓收回目光。
“母妃,我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他唇角微微勾起,褪去了在谢让面前那副乖顺的模样:“但既然没有天打雷劈,说明老天爷并没有很生气,对吧?”
“生气也没用,想要的就要自己争取,哪怕是不择手段,这是您教过我的。”
他这么说着,视线望向前方,又难以抑制地叹了口气:“不过,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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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寝宫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用过晚膳后,谢让命人传冯太医来了一趟。
可怜的老太医,自打上了年纪,腿脚便一直不好,冬日尤为严重。可这个冬天,他频繁走动于乾清宫和太医院,运动量加起来,恐怕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冯太医给宇文越诊了脉,大喜:“解了!催情香的药效已经彻底解了!”
“那就好。”谢让点点头,转眼却见少年眉宇低垂,仿佛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顿时又气又好笑,“陛下,顺利解了毒,你该开心才是。”
宇文越抬眼与他对视,唇角弯了弯,皮笑肉不笑:“嗯,朕很开心。”
谢让:“……”
谢让懒得搭理他,亲自将冯森*晚*整*理太医送出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