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看着异兽的螯足刺入了身前雄虫的腹腔,又抽了出去。

血液喷涌而出。

夏歌目眦欲裂。

静,死一般的寂静。

异兽又戳刺几下,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相信了这里没有虫族,恹恹离开了。

温热的血从雄虫腹腔的破口中流出,浸透了夏歌的衣衫。

这是一种比两虫相拥更强烈的热度。

终于,雄虫同伴脱力撒开了手,倒在夏歌怀中,以一种夹杂着浓烈情绪的眼神看了夏歌一眼,最终带着万千不甘阖上双眼。

夏歌嘴唇哆嗦,浑身颤抖。

从始至终,他竟然都没有吃痛叫过一声!

他挡在自己身前,被刺中这么多下,流了这么多血!

他这么怕疼的一只雄虫,全都忍住了!

他们并不熟悉,若不是这次留守后方,他们根本不会相遇。甚至直到现在,他连他的名字都不曾过问。

同伴的躯体还是温热的,血液还是炽热的,夏歌紧紧抱住他,妄想留住这最后一丝温度。

为什么……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怎么就不问问他叫什么!!!

为什么……

啊啊啊!!!

暗夜是绝望的死寂,是吞没一切的浓黑,但夏歌却只看到了满目鲜红。

异兽拖出雄虫的尸体,将他开膛破肚,撕成碎片,拆吞入腹。

他看到怯懦的自己缩在角落,软弱到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泪水流到干涸。

地是血红的,天是血红的,自己淌在血沼里,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它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噬……

深深封锁在记忆深处的梦魇如蛆虫附骨。

求生的欲望让夏歌疯狂地挣扎,挥舞手臂,迈动双腿。

逃!

逃啊!

你杀不死我!

困不住我!!!

终于,四周的景象瓦解剥离,脚下踩的不再是怪物血红的舌苔,而是坚实的陆地……

夏歌依然在拼命奔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肺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炸裂。

脚下是被火焰撩黑的沙砾,他踩着不知是哪方的碎骨残骸,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奔跑。

没有敌方,没有我方,他却如同被洪水猛兽追赶,不停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