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不懂。

高谁说: “……走,去特管局,办一下你的交接手续。他说你见过管账的职业经理人,一会还要找那位唠唠。”

高谁说, “去做点事,做点事就不想了。”

于是,林秋夏被先拽去特管局,签了无数张文件。

又被拽去公司,副总神色恍惚,大概是不懂这一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过硬的专业水平让他介绍着公司概况,适应这位青年人的新身份。

离开公司前,林秋夏忽然转过身,朝他说: “我其实一句话都没听懂……我做不了,我也学不会,等贺凌风回来再说好不好?”

副总愣了愣,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再不擅长的事,也是要学的。

就像林秋夏当年从无到有地学习怎么使用直觉,现在所有的人都跑过来,教他该怎么做特管局的老大。

高谁说: “其实你也不用管什么,现在事情不多……哎呀,每天来和我们说说,什么菜谱团建的。”

蒋和平赞同: “对对对,有什么想吃的?”

林秋夏困惑地问: “我记得……之前怨执很多的。”

高谁和蒋和平对视一眼,说: “其实……这件事也是有规律的。”

“有规律,规律。”

“比如太极图,阴阳相生,此消彼长……现在的情况,就是咱这边的灵气……因为一些原因,力量弱了。”

“弱了,少了一些……有生力量。”

“所以,怨执也不见了。”

林秋夏沉默片刻,问: “你们的意思,是想说,之前有那么多案件要做,是因为贺凌风很厉害,有他在,就有无穷无尽的怨执?”

这是贺凌风消失后,他的名字第一次被谈及。

林秋夏的语气平淡,有如公事公办,却叫高谁和蒋和平揪起来心。

蒋和平一惯怂着,这次见高谁说不出话,主动说: “……也不能这么说,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就是不能这么说。”林秋夏很认真地说, “一定要说此消彼长,也是……贺凌风消灭了最后一只怨执。你们……懂么?”

蒋和平其实没懂,嘴上哄着: “我懂我懂。”

林秋夏仿佛看透了一样说: “……你根本不懂!”

他低声说, “贺凌风那么努力……做了那么多的事,救了那么多的人……你们根本不懂,才能在这里讲此消彼长!”

可其实,大家都觉着,不懂的人是林秋夏。

非人的生命太过漫长,聚散离合这些弹指之间的事,总要从看不破到看透。

大家认为,谁都是这样,林秋夏也该如此。

日子就这么一天赶一天地过着,大约半个月后,林然被舅舅和舅妈带着,来到林秋夏面前。

林然是昏过去的,舅舅背着他, “噗通”一下跪在林秋夏的面前,说: “秋夏……舅舅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舅舅是个混蛋东西,可是€€€€你能不能救救然然?”

舅妈也跪了下去,抹着眼泪,用哭腔说清了来龙去脉。

林然那天回去后,又是和舅舅与舅妈大吵一架。

这姑娘身体从小不好,家里人只盼她活一天是一天,没人会教她生活诸多无可奈何,只教给她善恶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