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苍老的男人坐了起来,挨着日日夜夜会梦到的人:“惠月,对不起,你下辈子别再碰见我这样的人了。”
他以为那只手很快会抽离,但没有。
女人眼中的猩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褪去,她看着男人的眸光有些复杂,大多无喜无悲。
在推走石证那一刻,她就已经无法出去了。
“就这样吧。”
石父眼中满是爱意和依恋,慢慢闭上眼睛。
石证在那阵不知名的力道下一直飞出去很远,落在地上却诡异地没受什么伤,就仿佛有什么拉了他一把那样。
石证来不及探究为什么,抬头去看已经完全被火焰包围的别墅。
连这片夜空都被狂热的火染成了暗红。
不管是什么,都无法在这种火焰中活下来。
石证顾不得旁人的眼光,腿脚一软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地看着岌岌可危的别墅。
火焰中,仿佛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光影。
石证认得,一张脸属于石父,而另外一张脸……赫然是自己的母亲。
但女人的神情又回归了记忆里的温婉,眉目英气,一派爽朗和沉稳。
在看到的第一眼,石证就喃喃:“妈妈……”
女人嘴唇动了下但没有声音传出来,最后只是沉默地看了会儿自己的骨血,眼中似有无法言诉的千言万语,然后化作一个笑容。
别墅彻底坍塌,传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然后破碎成光点朝一个方向飞去,是往生神祠所在那座山的方向。
在消失前,女人朝着一个方向感激地点了下头。
她看见了石证背后慢慢收回去的水色丝线,也感激白发青年的举动,免于让她变成一个染血的怪物。
往生这种禁术,需要一个因缘深切的人献祭。
往生回来的人也有可能陷入疯狂失控,无差别地杀死看见的生物。
这是个随时会变成噩梦的美梦。
白发青年注意到她的感激,点头算是回应。
他月辉一样的头发被照得泛出黄昏夕阳的颜色,精致的面具掩盖着看不见他的神色,
但降临此地的神明大概也就如此。
在阴沉的夜里站在未燃尽的废墟前,周身弥漫着悄无声息的东西,
窒息、破碎、神圣。
他周围若隐若现的黑雾顿了下,随即浮动得更加厉害,一丝一缕地粘合,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又悄无声息地打散。
一缕黑色的青烟慢慢地贴上那几根细腻白皙的手指,眷恋又亲昵,甚至能看出几分痴迷。
沐生手指轻轻颤了下,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并没什么异常。
可能是刚才用过傀儡线,雪白的手指部分还透出淡色的粉,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干净净。
青年面色如常地把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