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屹又想€€€€虽然前一次只能用肉眼看两位校长,但在自己判断当中,校长们状态与两年前似是没有丝毫差别。
还是待弟子们温和亲切、待彼此亲昵自然的两个人。见了程、曲,先笑着开口:“恭喜程小友,这便成功了。”又转向曲濯,“曲小友也有收获。”
讲话的时候,旁边的偶人自然过来,为程、曲端上茶水点心。
是和两年前不同的款式,不过照旧每一样都精致小巧,惹人喜欢。
一眼过去,程屹已经琢磨出师弟应该更偏向于哪个。他唇角弯起一点,一面很自然地将点心盒子稍稍偏转,让曲濯那边取得更加轻松,一面回应校长们的话:“还要多谢校长们的指点。否则的话,我定是没有今日的。”
沈轶笑了:“我们也只是说了一句。要捱过凤凰果长出时的那些艰辛,还得靠你自己。”
程屹听着,心中了然。校长们果真是什么都知道。
既然这样,他便也不多含糊:“此番前来,除了要将喜讯告予两位校长之外,另有些事想向校长们求教。”
兰渡和善地说:“你且讲讲。”看一眼曲濯,“与曲小友的状况有关吗?”
程屹笑道:“校长料事如神。”旁侧,曲濯则是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脸上透着些许紧张。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修为一下子上涨这么多,话说出去,旁人自然要觉得这都是好处。但落在自己身上,青年心里还是不踏实更多。总觉得得来太过轻易的东西,失去的时候也会特别轻易。
这么一想,他甚至有几分担忧了。
此番情绪不好在校长们面前展现,只在青年的眼睛当中浅浅滑过。
沈轶、兰渡却还是捕捉到。两人彼此看看,一起笑:“莫要担心,曲小友这样,是纯粹好事。”
程屹的心安定了一半。坐在桌子旁边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放开了曲濯的手,这会儿却又扣了上去,一边用指头摩挲师弟的指缝,一边问:“好事€€€€校长们这样说了,那便是好事。”
兰渡听了,再微微笑一下,开始细细解释。
“前头我们说,曲小友兴许是特殊道体,或是生来受人封。如今来看,这后一样猜想定然是错的。前一样呢,却也不够准确。
“曲小友的状况是有特殊,不过并非先天而有,所以怕是不能被称作‘道体’。但是,后天生来的,到底是有益处的东西。”
程屹听在耳中,低声重复:“先天、后天……”
曲濯则说:“兰校长,可我……从小便听不见。”
兰渡解释:“这会儿说的‘后天’,却不一定是出生之后。你母亲怀胎时碰到了什么,改变了腹中胎儿的体质,也被归于其中。”
曲濯屏住呼吸。
在听到兰校长的话音之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过自己的母亲了。
并非无情,只是以曲濯的状况来看,他不惦记对方,对曲玉与他而言都是好事。
如今,他却顺着兰校长的话音思索:“怀胎……”嗓音低了下去,“我听人说起过。当年母亲曾与父亲去过一个秘境,在其中遭逢险事。父亲由此身故,母亲也重伤、境界跌落,花了好长时间才养好一些。再之后,就是发现怀了我、将我生出来。”
曲玉对这个孩子有过期待吗?曲濯不知道。在他年纪很小、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时候,身边还有师兄师姐带着他一起玩闹。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应该是得到过母亲关怀的。但是,随着青辰峰主“神魂受损”的判定出来,外人口中,母亲便是那个道侣早亡、从始至终只与对方有过一个孩子的妙音峰长老了。
程屹在一旁问:“校长可知道,‘碰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
兰渡回答:“那毕竟是多年之前的事,我们那会儿也不曾与曲小友的长辈接触。你这么问,我们怕是的确无法回答。”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程屹听了,并不失望。他想了想,再安慰地捏捏师弟手背,而后便说:“那校长,师弟如今这样,便算是安稳了吗?”
兰渡颔首,“你是想说,他没有遇到天劫,却还是有了金丹修为?€€€€这是寻常的,你们若是担心,便想想那些妖禽、妖兽。自然,我不是说曲小友并非人修,但看妖兽妖禽长成时都不必经历天劫,只有后头再有新突破了,才会被天道找上,便知道这不是什么罕见之事。”
程屹心头快速计较:所以,曲濯“天生”就应该是金丹修为?只是出于某种缘故,他的境界被压得与凡人一般,听觉更是被封印住€€€€照这么看,青辰峰峰主说的“神魂受损”并不是全无道理,曲濯听不见的状况兴许还真和他的神魂有关系。不过,那并不是损伤,而是通往新机缘的钥匙。等到曲濯情绪波动到了极致,换句话说,神魂与识海一起震荡到了极致,里头被压住的力量便会破土而出。
“日后。”兰校长又补充,“只要以如今的境界为基础,继续安心修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