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讲完,近处的伊堤尚无过激反应,距离战场颇远的一片林子当中,藏身于树上的伊落却是一下子站起身,旁边缅原曲英早有准备,手中白光一闪,一条长绳眨眼间把他裹成一个大茧子;另外一边的沽索明也是出手迅疾,用一条布带严严实实封住了他的嘴,两人一左一右制住伊落,他们这边的骚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而在小楼那边,坐于屋顶观战的少年也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这番话,他整张脸波澜不惊,仿佛种了命蛊的那个人与他毫不相干。
旁边阿木扭过头:“是你把他们引来的?当真是不想要活了?”
少年却是没有看他,挑起嘴角,嘲弄一笑:“说的好像树蜥出逃跟你毫无干系似的。”
阿木转回头,淡然道:“拢个会跟我有关系,我一个二阶巫士也动得了树蜥?”
少年懒的理他,闭紧嘴,一脸的冷淡疏离。
外面的战况这时候却是急转而下,苦邬敖一番话讲完,面带嘲意地注视着伊堤,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用手上的筹码进行谈判,殊不知,他竟是突然启动全速疾退,却是不战而逃,想要逃回小楼!
伊堤对战经验丰富,苦邬敖刚一动他即出手,手上长鞭亮光自起,威力所及足有数十丈之遥,挟裹着风雷之势击向苦邬敖身后,意图斩断他的逃亡之路。
但是,鞭子落到一半却意外遭遇阻挡,两强相撞,半空中陡然间爆发出一大片刺目之极的白光,震耳的轰鸣声中伊堤手上的长鞭竟是再也落不下去,眼睁睁地看着苦邬敖自鞭下逃身。
与此同时,小楼四周的气流疯狂激荡,眨眼间变作一个气旋,好似周遭所有的空气都在争先恐后地涌入小楼,又仿佛它们正在被小楼疯狂吸食一般;再然后,白楼一阵扭曲,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支离破碎,紧跟着与先前那片倏然而起的白光一同消失。
天地重归黑暗,仿佛刚刚还屹立于塘边的白楼只是海市蜃楼里的一个幻影,而大巫士苦邬敖,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小楼一起消失了……
屋顶上的两个年轻人自是看不到这些,他们只感到身下小楼一阵蠕动,简直就跟活过来了一样,以他们身为巫士的速度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大巫士就已经冲到跟前。两个人都以为自家这条贱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却不料苦邬敖压根没看他们一眼,直奔三个小伢崽所在的“病房”而去。
两人就看到大巫士射向窗口,快若流星,但是下一刻,堂堂一位大巫士竟是一下子给撞了出来,就好似窗口突然间多出来一个隐身的防护罩,把一头撞上去的苦邬敖给弹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道闪电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击到苦邬敖头顶,只一下,就把他给重重劈落到地上。
就见他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其后就彻底不动了,看样子不死也是重伤。
这番变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从苦邬敖回逃到他被“闪电”击中劈落地上,也就一个眨眼之间的事情,若非两个少年都是巫士,断不能看清整个过程。
然后,就在他们的瞠目结舌之中,身下的蠕动消失,小楼重新出现于湖边,而一道身影,也现身于小楼之上的半空之中,紧跟着,数个地方同时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
“是大巫!”
“大巫来了!”
“见过大巫!”
“见过大巫!”
……
两个年轻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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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大巫士”,一字之差,意义却是完全不同。
大巫士,是巫士的品阶,代表一个巫士的实力;而大巫,是身份,代表的是整个巫夷的最高统领。
大巫士可以有很多个,而大巫,全巫夷只此一人!
此时此刻,巫夷的现任大巫坞重山正站在三个熟睡小伢的病床前,若有所思。
片刻过后,有人疾步而入,却是乌衣神庙的栎侍者。
栎侍者一脸兴奋地看向大巫:“阿爸,您真的来了!”
坞重山笑道:“当年他自我手下逃走,父神给了我弥补过失的机会,岂能不来。”
栎侍者连忙道:“阿爸,当年那是意外,不是您的过失。”
坞重山笑笑,未置可否。
栎侍者又道:“阿爸您和阿妈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