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轻又哑,如同枯槁的残枝。
离得这般近,以修士的耳目清明,差点也未听清。
“傅仪景不愿被那东西占去身体,胡作非为。”蔚凤呆了会儿,艰难解释,“就铸了把锁,像是训诫之地那样……但凡临近失控,就把自己锁在里头。”
谢征闭了闭眼。
“我知道了。”他说,“我进去看看他。”
“清规,”裴君灵挡在他身前,并不赞同,“带你来此,是为安你的心。你该先将自己养好,心魔最忌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彼此静一静再说,好不好?”
她看过傅偏楼失控的样子,不敢想叫眼下的谢征瞧见会如何。
他受不起刺激了。
“这里让明光他们看顾着,仪景还有理智自己过来,想必不会有事的。”
说到后来,裴君灵几乎有些恳求,“你先随我回宫。好不好?”
“阿裴……多谢你。”
谢征眸色柔和一瞬,缓缓道,“叫你们这样忧心烦神,是清规的不是。”
“可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望向屋里,目露决然,“我有话要与他说清楚。”
“就容我这一回,不会更糟了,我保证。”
他问:“好不好?”
裴君灵与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让开了空隙。
“去吧。”她咬了咬嘴唇,“清规,我一向信你的。你总有办法。”
“你……你和仪景,都要好好的。”
“嗯。”朝对面微微一笑,谢征道,“过后,我有话与你们说。”
也是时候全盘托出了。
凡人在世,皆非孤屿,错漏总有他人来填。
和从前早已不同,他不再是那个独来独往、无人问津的谢征,而是牵绊诸多的谢清规。
他想着,忽而有些释然。
转身向屋里走去,穿过阵法,合上仓皇间未能关闭的门扉。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的昏暗,一抬眼,谢征便看见了被牢牢困缚、动弹不得的傅偏楼。
他的颈项、肩头、手腕、臂肘、腰肢、双膝、脚踝,皆被锁住,宛如一只钉死在墙面上的蝴蝶,衣衫发鬓湿透,还在不住往下滴水,垂着头,狼狈不堪,毫无。
察觉到来人,他艰难地仰起脸,双眸呈现出疯癫的苍蓝。
仿佛在哭,又像是在笑,青年眉目稠丽,半边面颊为黑雾缠绕,血肉腐蚀,是令人悚然的可怖与丑陋。
谢征一顿€€€€此情此景,竟与他曾在魔眼中见过的那人一模一样。
“你来了?”
许是知道会被戳穿,魔连装也不屑装,嗤笑一声,“心魔重成这样也敢过来,真是找死。”
对它的嘲讽置若罔闻,谢征慢慢走近,抬手抚上恶鬼般的那半边脸侧。
“傅偏楼,”他盯着青年的眼睛,“你能听见,对不对?”
魔只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