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了傅偏楼一眼,“傅道友,万事小心,尤其别让柳长英瞧见你的脸。他虽不会离开清云宗,但在外也多有眼线……”
闻言,傅偏楼忽而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应常六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说得也足够久了,谢道友他们大抵要等到不耐烦了,回去吧。”
“应道友,”傅偏楼在后头唤他,“你看我。”
应常六不明所以,依言回眸。
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簇簇紫藤下,青年长身玉立,姿容€€丽不可方物。
眼眸明亮,唇边含笑,意态潇洒风流,令人见之难忘。
“承修……”
目眩神迷,不知今夕何处,下意识地叫出声后,应常六反应过来,宛如从美梦中惊醒,脸色唰地惨白。
傅偏楼轻轻一笑:“我和他,真的很像,是不是?”
这回的笑便完全是傅偏楼的笑了,他和他的白龙父亲面貌虽极相似,气质却相差甚远。
应常六嘴唇颤动了下,眉目颓然。
“是……很像,你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傅偏楼笃定地说:“你是三百多年前的人,你喜欢他。”
“……”
应常六别过脸,自嘲地笑了声,“三百年前的人?我吗……拼拼凑凑出来的东西,勉强算吧。”
“不是喜欢他。”
他垂下眼,但傅偏楼看得见那双眼中透出的柔色,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因他而活着。活到今天。”
“€€€€我爱他。”
*
傅偏楼晕晕乎乎跟在应常六身后走出来时,原地仅剩谢征一人。
白衣黑带,脊背笔直如松,从后看去,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风姿湛然。
他倚在凭栏处,低眉敛目,眼皮垂下,招摇地露出一点墨渍。
一动不动,任由紫藤末梢垂落在发间,平时挂在腰后的化业则架在栏杆上,盛放着一堆花灵。
看模样,仿佛在沉思,时不时抬指送出一段灵流,紫藤欣喜摇摆,落下一朵掉在那堆粉紫色的香雪尖端€€€€一堆就是这么堆起来的。
傅偏楼瞧见,觉得这副发呆的样子实在难得,心间微微发痒,像叫谁挠了一下。
“谢征,”他走过去,“我们说完了,蔚明光他们呢?”
谢征的视线缓缓移到他满面笑容的脸上,怔忡片刻,才开口道:
“裴姑娘接到宫中来讯,要准备后日的拈花会,先走一步;太虚门弟子出了些事,陈勤须得赶回,陈不追说晚上来寻你;宣师叔他们去了另一边,随处走走。”
“那你在做什么?”
他本是问的这堆花,谁知谢征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在等你。”
傅偏楼一时哑然。
他总是心思千回百折,念头弯弯绕绕很久,才会做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