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旱灾席卷了北方的良田,导致今年粮食收成锐减,物价上抬严重,南方的粮食送不上来,还要随时忧心着北境人跨过山脉掠夺,各地佃农纷纷聚集抗议,要么开仓放粮,要么将此事上报朝廷,让皇帝从国库里拨粮和银钱来缓解这场危机。
藩王们自是不肯的,给那蛮夷皇帝说自己正在遭灾,不就变向地告诉他趁虚而入吗?
至于开仓放粮……更不行。
佃农们苦等无果,眼看着夏税就要来临,家中米缸早已见了底,在一个仲夏夜晚,一位名叫吴小顺的佃农将乡里的年轻人们聚集起来,谋划了一件事。
“听说京城地动,皇帝不仅给难民们重修了房子,还没要半分银钱。”吴小顺低声道。
“没要半分银钱?这……真的吗?”
“千真万确。”
“如今陛下想要削藩的心思人尽皆知,差的只是一个由头,只要我们能把消息递出去,皇帝一定会来救我们。”
“要怎么递?”
“只能这样了。”吴小顺咽了咽口水,拿起桌上的镰刀,慎重道,“各位家里都是有妻女父母的,每天睁眼都是三餐,为了他们,我们也得拼一把!”
“拼一把!”
“拼一把!”
口号一喊出,原只有十几人队伍的顿时壮大起来,矛头直指当地王府,可佃农们手中的镰刀比不上官兵的长枪,这一场起义只持续了短短十五日便被镇压,为首的吴小顺被通缉,四处逃窜。
但同时,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藩王们将佃农饿得打至王府门前一事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就传到了京城。
率军离京那日,天气炎热,朝官一路送至城外十里,元彻每百步回头看一眼,脖子都扭疼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一抹想要的身影。
沈之屿不宜出现在众人面前,元彻心里明白,再加上这日头太毒,不出来也好。
也就……几个月而已。
又往前行了几里,元彻令军队原地整顿休息,点出几人和自己一起去找了条小溪将水壶灌满,刚将木塞塞进壶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对面的树林下,太阳光从树叶间落下,光斑落在上面,美轮美奂。
等等,这车有点眼熟,赶车的那个还有些像魏喜。
元彻揉了揉眼睛,心道完了,怎么还没天黑就出现幻觉了?
陛下只对丞相大人本人感兴趣,对那些妖魔鬼怪幻觉一律没想法,刚准备打道回府,就见几个跟在身后的亲卫冲他挤眉弄眼。
“咋?”元彻不解,“你们吃错东西了?”
亲卫们:“……”
“臣在此恭候陛下多时。”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真真切切,这次绝对不是幻觉了,元彻一顿,紧接着猛地回头,见沈之屿就站在小溪对岸,一身白衣飘飘。
真的来了!
这心情是惊和喜对半分的,原以为就要几个月没法见面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属于喜,随后转念一想,此处距京城已经十几里外,他要在这儿等着自己恐怕得天还没亮就出发,又有些惊。
元彻几步淌过溪水,跑去人前一步开外停下:“这荒郊野外鸟不生蛋的,多不安全,以后别来了。”
嘴上说着不要来,脸上却高兴得紧。
“来送送你。”沈之屿道,“顺便带个人来。”
元彻:“谁?”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树上掠下,跪在元彻面前。
是被革职的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