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唰地起身:“大人要看书是吗?外面的鸟太吵了,朕去帮你赶走。”
“陛下。”沈之屿叫住他。
元彻刚迈出的脚步一顿,心脏狂跳。
“坐吧。”沈之屿翻过一页书卷,“臣只是觉得药冷了会更苦。”
“哈哈哈。”元彻傻笑着挠挠头,“有道理,是朕疏忽了,下次注意。”
听他这话,沈之屿第一反应是明明挺骁勇善战一皇帝的,怎么最近越来越憨了?
卓陀来送药时,他一把将人关在外面,再赶走所有侍从,还以为有什么要事,结果只是吹药。
沈之屿甩开思绪,准备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书卷上,可刚看了不到两行,正对面陛下专注又炽热的视线一动不动,烧得他心焦。
“……”
“……”
实在忍不住了,沈之屿放下书:“陛下,有事吗?”
“没啊。”元彻撑着下巴,在回答的时候也不肯挪开视线,“没什么大事儿。”
那就是有事了。
果不其然,稍后就补充道:“就是听说你还要回杨伯仲那里……能不能不去?”
关于数日前朝堂上发生的那件事,他们俩都心有灵犀地选择了闭口不谈,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沈之屿没有刺杀过元彻,元彻也没用因此发过怒。
“陛下,这件事……”
“朕知道。”元彻垂下眼睛,随后抬头冲他一笑,“这次多亏了大人才查出瘟疫,不然定会出大事,估计鬼戎军都会全军覆没。”
沈之屿想说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劝了,元彻又道:“可是瘟疫不已经查出来了吗,那批毒人看押在天牢,绝对不会逃出去,京郊之外的朕也叫人盯着了,定不会让他们再有动静,为什么还要去?”
沈之屿听罢,合上书。
元彻顿时屏住呼吸正襟危坐。
“陛下遇见事情还是得多想想。”沈之屿淡声道,“瘟疫为什么会存在?”
“四大家为了对付朕?”
“是了,瘟疫控制下来只是表,四大家一日不除,今日是‘瘟疫’,明日又是什么?杨伯仲是有几分阴险在身上的,下手也狠,甚至不惜用无辜百姓的命为饵也要推翻您,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元彻一时哑口无言。
沈之屿纤长的手指缓缓摩擦着书封,扯去一个飞出的线头:“而且有件事臣一直想不通,就算四大家成功用瘟疫让鬼戎军败落,他们又能依靠什么上位?”
鬼戎军是有血性在身上的,不用想也知道,若有一天他们真的染上瘟疫,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们也只会选择死在战场上,而不是伤病。
四大家以文臣为主,他们靠什么和鬼戎军厮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家兵么?
这无异于飞蛾扑火,鱼死网破,到时候元彻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所以四大家到底在依仗什么?他们到底有什么底牌做保,敢和元彻叫嚣?
沈之屿说的每一条都在理,元彻有些羞愧,身为一国之君,好几次被心中的情愫所困忽略大局,说出一些无厘头的话,离丞相大人差太远了。
“陛下。”沈之屿看出了元彻心中所想,安慰他道,“臣官至相位,在其位谋其职,本就是为君排忧解难的,一个人的想法有限,臣也有许多顾虑不到的地方,这很正常,您已经很厉害了。”
元彻苦笑:“空有蛮力而已。”
“切勿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