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希望我乖巧听话而已,我若是不顺着他们的心意,你看他们还会不会对我和颜悦色。
我其实心里也明白,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为他们所用的公主而已。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还有用处。”
覃鸢轻轻扯了扯嘴角,带着转瞬即逝的嘲弄之色。
不悲不喜,亦不埋怨,仿佛只是在平淡讲述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也是皇室权贵,怎么心思这般单纯?他们跟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们总以‘为我好’的由头,逼着我去做那些我并不愿的事情。
那不是为我好,那是束缚捆绑我的麻绳和枷锁。”
宴清:“……”
宴清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他觉得按理他应当安慰上几句的,但瞧着覃鸢的反应,似乎她也无需他安慰什么。
其实宴清是不太能够理解皇室子女的忧愁苦痛的,毕竟他也不过是个世袭而来的郡王,姓宴而不姓卫。
因少了那道卫氏血统,而被排除在离朝皇室之外。
皇室秘辛,鲜为人知。
哪怕太子卫澜霆与他再如何的亲厚无间,有些经历与遭遇亦不会与人言。
宴清父母早亡,空有虚衔保他吃喝不愁。看似身处荣华之中,实则自小就饱受权贵子弟的白眼与排挤。
宴清亦是苦的,只是他的苦同卫澜霆和覃鸢他们的苦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所以能来和亲也挺好的,我终于可以脱离覃国的掌控与亲人的安排。”
宴清一直没吭声,覃鸢便自顾自地说着。
反正,从前这些话她也没有机会与人倾诉,今日倒是不吐不快了。
宴清望向覃鸢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同情,来了离朝和亲之后,她当真能如她所想成功摆脱掉那些束缚吗?
怕是未必,即便能摆脱也必先经历一番刮骨吸髓,总之绝非易事,
所以宴清对此事的看法其实并不乐观,然而他也并不准备泼覃鸢冷水。
击毁别人的希望,本身就要比没有希望来得更为残忍。
而他,也断不想成为残忍之人。
“宴清,你看!”
忽然,覃鸢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山峰与婀娜的白云,眼底浮现出由衷的笑容。
宴清顺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也跟着望了过去。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一切都会更好的,是不是宴清?”
渴望自由的覃鸢注定要被自己的身份所羁绊住,便只好将自己的艳羡之情,尽数献于远处山峰随风而行的云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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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里青山灼灼,黛影连绵。
那远山凝黛淡如烟缕,被落日余辉洇染出最后一抹醉人的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