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无虞眼圈泛红,鼻尖一酸。

手里握着那只耳坠子,无力地蹲了下去。

蜷缩着身子,双手环膝,这是他觉得最为安全的姿势,能给自己些许慰藉。

眼泪就像是不值钱的珠子从脸颊滑落砸在他的膝盖上,隐入衣袍,只留下深浅不一的水迹。

身子微微耸动,原是他怕发出哭声,惊动别人而咬住了手背,所有不甘委屈皆化作发不出声的颤抖。

他不能放声痛哭,只能默默咽下所有。

从小到大,他的出生在清江王江鸿的眼里便是个不该有的错。

江鸿不曾给过他一丝父亲的疼爱,却会因为一些欲加之罪对他母子二人动辄打骂。

如今还以他母后的性命威胁江无虞,替他拿到离朝的兵力布防图。

离朝的兵力布防图,那是能轻易取得的东西吗?

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却被清江王委以如此重任,江无虞只觉得可笑至极。

明明他才是王后所出的嫡长子,即便不能继承王位,也不该成为离朝的质子

可江鸿不舍得让他心爱的丽珠夫人伤心,不舍得承欢他膝下的庶子背井离乡,便迫不及待的把江无虞推了出来。

对江鸿而言,他江无虞连一条狗都不如。

有时候,江无虞真的很想问一问江鸿,他们母子二人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他?

江无虞想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其实他也是个生性活泼天真的少年,只可惜江鸿不许,老天不许。

良久,江无虞抚去脸上泪痕,重新站了起来。

又成了那个眉眼如画,时刻带着笑意的江无虞。

将信封弃如敝履地丢进香炉焚烧,冷眼望着信封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江无虞心中竟是难得的痛快。

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与他清纯妩媚的脸庞格格不入的冷笑,阴鸷狠厉。

眉眼间染上几分阴郁,江无虞低首轻笑了起来,笑颜如暗夜里盛放的曼陀罗,无边妖娆。

当夜,江无虞便换了身夜行衣,夜探郡王府。

鸡鸣时分才全身而退,回了东宫。

他旁的不行,练轻功却是有天赋的,本身就有底子在,魏风声又教得尽心,来去郡王府不成问题。

然而江无虞不知道的是,那厢他前脚翻墙出了东宫,后脚就有人去了兰庭报信。

翌日一大早,宴清郡王便登了东宫的门,求见太子。

卫砚见宴清确实慌张不已,便将人带到了兰庭。

卫澜霆正在用早膳,神色淡漠。

而对面的宴清则是慌里慌张的,又气又急,欲言又止。

卫澜霆使了个眼色,卫砚便带着伺候的下人退了出去。

“发生何事了?如此慌张。”

卫澜霆停下碗勺,薄唇轻启,抬手用一方锦帕细细地擦拭嘴角,雍容惫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