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渠椋对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就这么没信心么?他顾凌宇也就是没有徒弟,他若是有,定然会觉得自己的徒弟肯定牛逼坏了,在这种管理混乱的小城里面得个比武冠军算得了什么?
不过任渠椋显然比他有自知之明多了:“雁桢比轻隐大一岁,算是轻隐的师兄。但这两个孩子,轻隐的修为其实是要比雁桢高的。雁桢虽然老实懂事,但于修行一道,总是天资不足。烟波城虽一直没有城主,但也是高手如云。雁桢虽然勤奋刻苦,但修行之事,到底还是需要天分的。”
顾凌宇突然有些同情起雁桢来。
他记得自己似乎从哪里听过一句话,说是越是懂事的孩子,内心越缺乏安全感。
从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孩子起,雁桢就表现得比轻隐要懂事,要靠谱得多,这才总让人容易忽略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修为差距。
轻隐的家境相比雁桢就简单多了,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家底殷实,想让孩子走上仙途便就近送到了离家不远的琨玉山中,逢年过节甚至还会接回家中小住,平常也总有父母来探望。因此即便是同在一位师尊门下,两个孩子的性子也是迥然不同的。
而紧接着,顾凌宇便好奇了起来€€€€任渠椋这样性子冷淡,谁都不愿意搭理的样子,一个徒弟塞给他估计都嫌累赘,怎么会愿意收下三个徒弟?
这原本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但面对顾凌宇的时候,任渠椋的脾气总是出奇的好,一点不介意和顾凌宇聊天时话题为什么总是天马行空:“林雁一是非要跟着我回琨玉山的,甩不掉。轻隐和雁桢,是我带着林雁一回到琨玉山后,师尊说既然有了一个徒弟,不如再凑个吉利数字,硬要塞给我的,推脱不掉。”
听了这个回答,像是想象到了任渠椋面对不得不收下的两个小不点徒弟时的烦躁不耐一般,顾凌宇乐得直笑。任渠椋当年带着林雁一回山的时候年纪应当也不大,真是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在这三人面前板着脸维持为人师尊的威严的。
任渠椋被顾凌宇笑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是说了什么可笑的话,语气里微微带了些愠怒:“有何可笑的!”
“常听人说,琨玉山掌门是当年的琨玉二仙子之一,在与魔界的大战之中的英姿那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难以忘怀。再加上她能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我便总觉着你师尊应当是一个不苟言笑,飘然出尘的仙子。可听你这么说,你师尊倒是个挺有趣的人,收徒还要让你凑个吉利数字,那怎么她就只有你一个徒弟啊?”
提到自己的师尊,任渠椋的语气中带上了敬意:“我师尊的修为已入化神之境,有飞升潜质,因此可以窥见些许天命。师尊说,我的命中应当有这两个徒弟,便一定要我收了他们为徒。”
“天命?”听到这两个字,顾凌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是说……你师尊……可以看到天命簿?”
前不久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个自称天道传达者的声音,也说了天命簿这个东西!
难不成天命竟是当真存在的么?
而且……那个声音也是一个女人,任渠椋的师尊,恰好也是。
莫非……
“凡人自然不能看到天命簿。”任渠椋不知道为什么顾凌宇突然激动,颇有些莫名其妙:“我师尊虽已入化神之境,但未曾飞升,算不得仙体,自然不能清晰地看到天命簿,只是能隐隐知道一点罢了。怎么了?”
“没……没事。那个……你知道修真界中还有什么人的修为和你师尊一样高,或者比你师尊高的吗?”顾凌宇心头发虚,额上血管突突直跳。
任渠椋回答得斩钉截铁:“有。”
“谁!”
能够窥见天命的人,只能是修为在化神之境或者以上的,而再往上走,便成仙体,一言一行皆会受到天道的制约,无法在修真界中为所欲为,也就不可能过多地干涉。
略思索了一会之后,任渠椋报菜名似的报出了一长串名字€€€€只可惜都是百八十年前那些鼎鼎大名的名士大能们。
顾凌宇连忙伸手打住:“我说的是和咱们同一时期的,就是现在还在世间的,有吗?”
这回任渠椋摇了摇头:“没有。”
也是,修为能够进入化神之境的人不是大街上随便卖的白菜,可以一抓一大把,整个修真界都未必能有几个,即便是四大门派之首的泓兴派中,只怕也没有修为这样高深的人。若说是在同一时期,修真界中出现了两个修为足如化神之境的人,那才是一件值得惊叹的事情。
可是,寄生在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难道会是任渠椋的师尊吗?
因为那个声音骗了他,顾凌宇总下意识地把那个声音划分为不得不揪出起真实身份的反派之一,可因着任渠椋的缘故,他却又总不愿意将任渠椋的师尊和反派两个字挂钩,便总想再找一个同样可以窥见天命的人来寄托怀疑。
但是显然,不管实际上有没有,也不管那个声音是不是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可以看到天命簿,眼下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任渠椋的师尊。
再回想那个声音的诸多态度……
还真别说,当时和那个声音交流的时候没觉着,如今细细回想,那个声音对任渠椋的态度还当真是很好,还真颇有几分长辈般的关怀照顾。
而且换位思考一下,若是顾凌宇有一个任渠椋这般值得疼惜的晚辈,知道了这个晚辈和整日一个男人厮混,想必也会首先觉得定是那个混蛋拐带了自己的好徒儿。这样一想,那个声音不让自己接近任渠椋的行为似乎也解释得通了。
“天色不早了。”任渠椋知道顾凌宇贪睡,以为他的沉默是因为困了:“你若是累了,便上楼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