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子正是县丞新纳不久的小妾,在蒲伟彤来到县丞府中的时候, 还曾出来与他见礼敬酒。
而此时那女子脸色青紫,显然已经断气。
蒲伟彤听着县丞及县丞夫人的嚎啕大哭, 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冲进来的衙役给带上了枷项。而众衙役身后,跟着的是一位身着府衙差服的男子。只说是奉命来唐河县催缴赋税,没成想竟然凑巧碰上了命案。
因着蒲伟彤身份特殊, 不适宜在本地审理此案, 便连同蒲伟彤和八斤一起被上了枷项押往舞阳。
蒲伟彤自小长于上京, 自来阴谋诡计的事情看得多了。当他被上了枷项,说要被押去舞阳的时候,他便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辩,恰好看到赶过来的徐捕头便托他帮忙给沈熙川带了句话。
蒲伟彤没想到沈熙川会冒着风险过去见他,但时间紧急只能将他记得的事,大致跟沈熙川说了一遍便被那些官差跟驱赶走了。
知道情况紧急,沈熙川也不敢再耽搁, 嘱咐蒲伟彤多多保重,便让车夫又返回到了唐河。
定北侯府的书房内, 沈熙川将自己见到蒲伟彤后的一言一语尽数跟定北侯说了一遍。
“我本想随大人一起去舞阳之后再行上京, 可是实在担心大人会在牢狱中受冤屈, 便先来上京来侯府送信了。”
定北侯蒲孝贤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不卑不亢的年轻人, 见他看向自己时目光清正,并不是那等谄媚之辈,心中对他也不由多了一丝好感。
“你可是县衙中人?”
听到定北侯竟问起自己的身份,沈熙川心中明白对方对自己还存有疑虑,顿了一下这才解释道:“在下只是唐河县的一个小买卖人,并非在县衙当职。先前望果节大人曾任钦差时,我有幸与大人相识。大人到了唐河任县令后,也多次来照顾我们生意。”
蒲伟彤先前在唐河的一举一动,蒲孝贤也曾听八斤回来说过。知道蒲伟彤在唐河时曾遭遇过一次危险,后来被一位卖吃食的摊主所救,想必沈熙川定是那位摊主。
否则以他家那小子的性子,是断不会这般人交好,好到甚至竟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到此人手上。
好在沈熙川不是那等袖手旁观之人,否则蒲伟彤出事的消息,不知要多久才会传到京中来。
“辛苦沈公子了,今天天色已晚,你暂且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我再派人去唐河询问情况。”
沈熙川不光担心深陷牢狱的蒲伟彤,更挂念守着铺子等他回去的夏唯谨。虽然他有心立刻返回唐河,可是沈熙川也明白他已经连续奔波多日,加上精神极度紧绷,若不再好好休息,能不能回的去唐河还真是两说。
想到这里,沈熙川只得按下满腹的焦急,同定北侯行了个礼,而后这才随着老管家一起去了客房。
好不容易熬了一夜后,沈熙川在下人的服侍下用完早饭,就被管家请到了定北侯的会客厅。同定北侯寒暄了几句之后,对方这才点了老管家与八名随从出来。
“沈公子大恩,我们蒲府铭记于心。小儿眼下情况未明,我也不多留沈公子了。待我儿脱险后,若有机会蒲某定设宴感谢公子。”
听定北侯这么说,沈熙川忙从椅子上起身,拱手对着定北侯行了一礼,开口道:“在下同蒲大人乃是好友,在下只是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而已。既然侯爷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我们是否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因定北侯身份所限,没有王命不能私自离京。所以只能便派老管家蒲钟率领八位手下,拿着定北侯的手书骑马出了上京。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沈熙川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然而他背后已有耳顺之年的老管家蒲钟却面不改色,显然是个功夫极深的练家子。
“让公子劳累了,只是情况紧急,还望公子暂时忍耐。待我家公子安全后,定当重谢公子。”
沈熙川并非那等不知轻重缓急的人,自然不会在乎这等小事。回头跟了老管家说了句‘无碍’,便又紧抓着马鞍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当一行人纵马跑了七个时辰后,终于到达通州码头。
此时天色已暗,唯有岸边几个小吃摊儿还挂着油灯。沈熙川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有些打颤并不拢了。
婉拒了随行人的搀扶,沈熙川背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不由得缓了口气。摸了摸被马鞍磨得火辣辣的大腿内侧,心中暗自腹诽,待蒲伟彤从牢狱内出来的时候,定要狠狠宰他一笔。不然,怎么可能对得起自己为他受了这么大得罪。
此时,旁边的包子摊儿一锅热气腾腾的包子正好出炉。嗅着飘过来的阵阵香气,沈熙川这才发现他们这一路忙着赶路,一直都滴水未进。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沈熙川抬脚来到了那处距离自己□□米远的包子摊。
抬头看向笔直站在河边等候船只的随从,沈熙川从怀里摸出三钱银子递给了摊主。“劳烦老板帮我装三十个包子带走。”
摊主没想到临了还能来个大宗生意,接过银子手脚麻利的将三十个包子用荷叶包好递给了沈熙川。
等到沈熙川抱着一包包子来到码头边,老管家和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看到沈熙川后,老管家开口道:“我已寻到一艘快船,等下便能出发东下。你们在此原地休息片刻,待船只过来,即刻上船出发。”
老管家应当是军中出身,在几人心中应当极有威望。听他这般说,几人对着老管家行了个军礼,随即盘腿坐在一旁的木栈道边开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