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很年迈了,虽然宋家那边谢景下面还有表弟表妹,但因为他身体不好,从小家里人就照顾他更多一些。
这次出了事,谢恒怕他们受不了,所以统一骗他们说孩子又出国留学去了。可就算在国外,也不应该除了文字信息和捎过来的问候外,一通音讯都没有。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每次看到谢恒夫妻俩都是一脸憔悴和疲惫,他们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什么。
都这个年纪了,再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
穆山显也没有跟他们说太多,只是每次过来时都会带些礼品,有时是茶叶,有时是点心,有时还会带些名家字画之类,都是以谢景的名义。
谢景的姥爷是有名的国画画家,平时最喜欢赏玩一些瓷器,穆山显第一次上门时,看到老人家柜子里收藏的一套明清时期的宜兴窑紫砂茶壶,一瞬间想到了那次谢景去青鸿山采风时的情景。
他那时才知道,谢景学美术也是受姥爷的影响,只是没想到家里培养着培养着,养出了个油画苗子。
可惜的是,他的艺术梦刚开始,就夭折了。
回去之后,穆山显给宋秋萍打了通电话,第二天就收到了她送来的几幅谢景先前的作品,都保存得很好,这么久了,画框磕碰都很少。
其中大多数穆山显都在主神世界里谢景举办的画展里见过,但数目明显稀疏了许多。
这些基本都是谢景在学时期画的,油画体积大、再加上跨国物流并没有那么方便,很多画谢景都没有带回来,一些不错的作品放在学校或一些艺术展里展览着,带回国的都是他最最喜欢、难以割舍的。
穆山显四处搜寻、买下了一间展厅,画展的装潢与记忆里的如出一辙,就连弧形隔断也完美地复刻。
每当有人路过、透过玻璃隐约看到作品的影子,然而走进来时才发觉门口落上了一把锁。一侧,立式海报上用简约但不失美观的设计写着:
谢景『野梅』个人画展
展出时间:暂定
展出地点:朝阳街217号金鸿大厦四层
只是,谁也不知道“暂定”究竟什么时候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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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穆远川不满,“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穆山显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耳边嗡嗡地,真想现在、立刻就把电话掐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在听啊。我过两天要去海南出差,打算办完事再去附近逛一圈,玩两天再回去,你和我一起呗?”
“没空。”
“只要你愿意去,那其他的都好办!”穆远川立刻道,“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给你请假!”
“……”
穆山显呼出一口气,往靠背上一靠,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我是真不想去,年纪大了,累。”
“你才29,过两个月才过生日,别装老行吗?”穆远川说话毫不留情,“我不管,反正你妈给我下了指标,让我带你出门透透气,我必须完成任务。”
穆山显还没来得及开口,穆远川道:“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觉得愧疚,可是哥,你总要往前看啊,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只这一句,电话寂静了片刻。
他的反应,穆远川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踩在老虎屁股上跳舞,但这话他不说穆曼安他们也是要说的,更何况穆远川也并非是要他全然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太没良心了,他也劝不出口,只是希望他迈过心里那道坎,放过自己。
但他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过了许久,穆山显才终于开口。
“这事不会过去。还有,你弄错了,这不是亏欠。”
“……”穆远川愣了愣,“什么?”
穆山显道:“没事的话我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