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青是最先出来的,他正准备去门口等人,还没走两步,就在拐弯处的另一条走廊看到了燕晗的身影。
燕晗背对着顾以青的方向,双手背在身后,头抵着,模样十分乖巧,像是在听长辈训话。
在燕晗面前还站着一个成年男人,没穿警服,但顾以青认得出,这是之前坐着警车一块儿来的便衣。
顾以青的脚都还没迈出去,下意识往后一缩,躲在了墙后。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顾以青只听清楚几个字,连起来似乎是在说燕晗报警是对的,要有警惕心云云。
“师兄师姐他们也说过让我照顾你,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要记得告诉我,好不好?”男人表情柔和下来,轻轻揉了一把面前少年的发旋,“你要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与顾以青父亲差不多年纪,但在顾以青看来,他只是与燕晗相识,并不像是父子般的相处模式,甚至还不太熟。
顾以青躲起来只是下意识行为,又不好过去打扰,可听到现在,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不远处的对话声忽然停下了,顾以青正想装作路过,燕晗已从后面飞扑到了顾以青的身上。
顾以青向前一趔趄,毫无准备地被压弯了腰,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一扭头就看到燕晗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笑嘻嘻看着他。
“走吧走吧。”燕晗从他身上下来,也没问顾以青怎么躲在墙后,“咱们回家吧。”
顾以青也不打算追问燕晗和那个便衣是什么关系,但男人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即使有所收敛,可常年在一线行动的气场依旧十分强大。
“我听说了,你是专门儿过去救朋友的吧。”男人笑了笑,眼角有了很明显的皱纹,“好小伙子。”
男人的大手落在顾以青肩膀上拍了拍,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张了张嘴,但再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燕晗两人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燕晗和顾以青在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同样是无辜路人的邵冬冬,以及重新拿回自家厨具的花龙也出来了。
四人结伴走向公交车站,燕晗一路道歉,说是没想到把几人也折腾一趟,花龙和邵冬冬则表示这都不算啥,就当是丰富人生阅历了。
公交车进站,正是晚高峰时期,四人没找到座位,一块儿站在下车门附近。
花龙搂着自己家的锅盖儿、擀面杖和笊篱,连连感叹:“它们估计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差点儿成为作案工具。”
爱好是拎着厨具瞎溜达的某人低头不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等下了公交,四人的家是四个不同的方向,就在站牌道了别。
顾以青却快走两步追上了燕晗,问他:“你怎么跟那帮人掺和到一块儿去了?”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燕晗从小就有瞎胡闹的本事,喜欢他的人是真喜欢到没边儿,恨他的人也是真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从小到大,为了燕小侯爷的安危,四皇子可真是操碎了心。
燕晗如实相告,把自己为了赚钱在APP上接单子的前后流程又讲了一遍。那每小时一百块是今晚结算,他折腾这一趟一分钱都没赚到,可谓是血本无归。
顾以青疑惑:“你着急赚钱干什么?”
燕晗也没打算瞒着:“我有个地方想去,也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几天,总要有来回路费和住宿的钱吧?”
“要去哪里?”顾以青眉头微蹙,“很着急吗?”
燕晗抬头,看着在城市灯光中几乎没有星星的夜空,吐出的热气凝成了白雾:“我想去寒城一趟。”
寒城在祖国地图的最北端,与邻国隔江相望,是实打实的边陲。
那里比雪城更冷,人口更少,也不是什么出名的旅游城市,因为气候严寒,几乎每个寒城人长大后的目标都是离开家乡。
但那里也是燕晗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地方。
“但也不是特别着急。”他停下了脚步,在心里数了数日子,“半年之内吧。”
顾以青叹了口气:“网上那些招聘的不靠谱,你还是别去那儿找工作了,回头再让人整个打包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