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脸庞清秀,乖巧无比,令人见之可亲。
他正将咬了一口的烧饼,放下了,有些含糊地出声说:“我知道对于没有的人来说,有些东西是一定想得到的。”
“可做个富家翁虚度一生不好吗?也挺好的,就是……”
说到这里,他收住声。
身旁的灰衣人拿着帕子给他嘴角粘的碎屑擦掉了,少年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既羞愧且气恼地,用手捂住头,抱怨:“我都说了,不要管我。”
单玲珑不自觉笑了下。
那灰衣人年近中年,高大健朗,眼角带着几分细纹,也无任何武器,唯独腰间挂着一只竹笛。
此时他正旁若无人,心无它物的拿出糕点吃食,沏茶。
也不知道那白罐子里的茶是何等品种,只不过热水一滚,清香四溢,显然是个上等好茶。
少年急匆匆喝了口,只嘴里道:“这茶不够苦,不好喝。”
灰衣人衣衫有几分湿润。
他面容普通,平平无奇,半点习武人的气势都无,就像一个普通不过的仆从,细心看顾离家的公子。
若不是那跪在茶馆前的青年只求拜师,谁也不会看出来他竟是个武道中人。
殷景山不动如山,那双丹凤眼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那吃茶的少年眉眼里有几分狡黠姿态,忽而起身塞了个烧饼到灰衣人口中,笑嘻嘻道:“藏锋,吃吧。”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驴肉烧饼了。”
“早知道这么好吃,就该早些把家里养的那头备懒的驴修理一顿,天天不干活还吃本少爷的粮食。”
“可恶至极。”
在座众人显然有人听笑了。
这少年的驴都没牵绳,这会儿正静静停在茶馆屋檐下躲雨。主人没走,它也不走,显然是个太听话不过,任劳任怨的驴。
看这少年被服侍的样子,显然是个备懒样子。有什么样的主人,自有什么样的驴。
莫峥似是想到啥,突然说道:“可是大师兄也是年龄已大,才加入门派的啊。大师兄比我们都厉害。”
单玲珑回神,咧嘴一笑。
她简直想当场教育一下这个头脑糊涂的师兄。
别和她提殷师兄这个怪物好嘛!她自认为在家里时堪称天赋很不错,也见过一些别的地方的天才。
此生中见过的天赋最绝顶的是那位使刀的师叔。
可她也没见过像殷师兄这般……武道悟性上堪称恐怖之人,没见到千横派山里沉迷修玄的老祖宗都想把他拉去修道。
若不是他是真的过往被蹉跎,埋首于书卷间,她总觉得这位师兄早就进了大门派,名扬天下。
茶馆外跪在泥泞间的青年依旧固执无比。
茶馆内也归复平静。
天下之人何其之多,真正踏上武道的又太少。那位大器晚成的宗师求武问道之路上,是有百般嘲讽,可哪位有心求武之人没有过,只不过是他成就先天宗师,熬过来了才被惊叹,敬佩。可更多的人便如同尸骨,埋在了无人愿意知晓的坟地里。
许是这种下跪太影响生意。
茶馆里炉灶间终是走出一个老人,苍老的面孔下满是不满,依旧中气十足:“后生,这里是茶馆,不是给你拜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