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元成昭身边的太监离席,时重霜回头,看向前方坐怀不乱的何生环,眉心轻蹙,端起茶杯掩盖住深思的神情。
直到一声大喝声远远地传来。
“陛下,末将来迟了!”
殿内众人陡然一惊,乐声仿佛都滞缓了一阵。
紧接着一位身披甲胄,头上裹巾,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在踏着碎步的€€侍的带领下来到了殿内。
这人年纪看起来和时徽差不多大,面上已有深深的皱纹,眼神却炯炯有神,他身上佩着长刀,手上抱着头盔,将一来到众人眼前,身上仿佛还带着西北凌厉的沙土气。
不同于时徽早就离开战场浸淫官场多年带来的不露声色与时而展现的刚直,这位是真正一直在战场并且还保留着血腥气的武将。
元问渠隔着珠帘,手上琴声不断,他抬眼看了殿内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转而垂下眼眸。
“臣特来祝陛下寿与天齐,万年长青!”
这声音和他外表一样,说的粗狂却不粗鲁,反而声如洪钟霎是精神。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似是不明白为何这人会突然回来。
时子原看着时重霜一直盯着来人看,他笑了下,凑过去说:“不认识吧?也是,你来睢阳时他已经离开十来年了,就是我也没见过几面。这是西北的大将军,邱照运。”
时重霜移开视线,他自然知道这是谁,问道:“为何他会来?”
四国停战几十年,不同于现在一般只会纸上谈兵的将领,这是真正见识过当年杀戮战,刀尖舔血一点点从尸山血海里爬上来的大将。
任何人都不能不将他放在眼里,就是何生环也得掂量一下分量。
还不待时子原回话,皇帝与皇后甚至是太后也都已经齐齐起身迎接:“邱将军快快轻起。”
“不久前将军来信还说十天之后才会到,怎的提前这么多,倒是赶上了万寿节。”皇帝笑着说,并无责怪之意。
“十几年没来了,竟不知过了西北之后各个州里官道都多了许多,走在路上都差点忘了回家的路,陛下治政有方,才有了大梁这些年的安稳,臣和将士们都铭感五内,发誓要为陛下沥胆披肝。”
皇帝满眼欣慰,又是轻叹又是笑的,抓着邱照运的手臂一直道:“好,好……快赐座!”
€€侍连忙搬来桌子,邱照运看到了直接道:“给我搬到时徽边上,这么多年没见了,叙叙旧!”
皇帝眼神一闪,让人将时徽边上的位置收拾出来,让邱照运过去挤一挤。
邱照运的到来算是意外,宴席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至于邱照运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皇帝既然摆明了态度不愿多谈,在场大臣都是识眼色的自然不好多问免得落下话柄。
但他们心思却已经千回百转,暗暗琢磨陛下召邱照运来睢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邱照运哪里管在场的人什么心思,
时徽看着邱照运过来,刚想说话就被拍了一肩膀:“好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了想没想哥哥我!”
时徽没练武许多年了,哪里经得住这武夫哐当一拍,身体一晃手上拿着的酒杯都洒了。
郡夫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时徽的背,无奈又笑着说:“邱将军还是省点力气吧,大人这身板,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拍!”
邱照运坐下,直接将酒乘进碗里,喝了一口粗声道:“你这不行啊时徽,这么多年没见了,身体倒是荒废了。”
“大将军守国边,自是孔武有力威武不凡。下官敬你!”时子原道。
邱照运“嗯?”了声,看向时子原:“你是……子原?”
“是我,邱伯父。”
邱照运一拍大腿:“哎呀真是子原,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都还没我腿高,如今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吧哈哈哈……”
时子原嘴角抽了抽,附和地干笑了声。
“咦子原旁边坐着的这位小兄弟是哪家的?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可好,看着是块练武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