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却说:“还是何相想的全面,这我自然明白。”
启正帝垂下眼,眼中闪过冷芒,他道:“只是不知何相认为派谁去查浃州这件事最为稳妥?”
未等何生环说话,启正帝便道:“依朕看,派户部侍郎时重霜最佳,何相觉得呢?”
时重霜抬眸,忙从座椅上起身:“陛下,臣对浃州并不熟悉,对水利一事更是一知半解,如何能胜任,怕是力有不逮,心余力绌。”
何生环听到启正帝的话之后一顿,看了一眼时重霜,转而道:“陛下,浃州毗邻睢阳,多山少平地,若是派的人不熟悉地形,到时怕是会弄巧成拙啊。”
随后何生环又向皇帝推荐两人,不出预料,都是何党的人。
时重霜心下了然,只等皇帝发话,表明态度。
果不其然,启正帝听后并未表露出什么神情,只摆手道:“这两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跋山涉水的,总要给后起之秀一些机会,您说是吧,何相?”
何生环没说什么,并未强求:“陛下说的是。”
此事就这样决定了,皇帝当场便召来富德拟旨。
日头渐渐上来,宫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新科进士和上千应天学院学子到底和普通老百姓不同,守门的侍卫也不敢贸然将他们强硬轰走,只能任由他们在宫门前跪着。
沉重巍峨的宫门紧闭,上千学子齐齐跪在高大古朴的宫墙下,一时间竟不知是谁压得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眼前这场景太过震撼。
元问渠带着元四四坐在马车内,掀开竹帘往外看,正好将外面的场景映入眼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人群中央的大声怒斥声。
是那些学子在给百姓宣扬控诉奸臣的恶行以及浃州百姓的苦难,可谓是声泪并下,一时间群情激愤,此起彼伏的都是百姓的痛骂声。
仔细看去,站在人群中间到处宣扬的可不就是一身灰扑扑衣裳的白尘栖?而他一旁,低着头站着给百姓发状纸的就是柳轻意。
元问渠心下微动,眼神忽然染了点兴趣,看了一会后,听得他耳朵微微发鸣,才放下帘子揉了揉眉心。
“这人倒是个好苗子。”元问渠拿着蒲扇随手扇了扇,轻笑着说。
“谁?”元四四疑惑道。
元问渠给元四四指向站在人群中慷慨激昂的白尘栖。
元四四看了看人群中百姓哪个不是一脸怒意,表情随着白尘栖说的话一变再变,似乎马上就要去撞宫门了。他悟了,赞同道:“这人真他么……嗯挺会说的,嘴皮子功夫一绝,以后绝对是讲话本的好手。”
元问渠笑着用扇尖敲他脑袋:“乱说,明明是游说的顶顶高手。”
“开个玩笑嘛。”
说话间,外面人群陡然一静。
元问渠掀开竹帘,才发现百姓都跪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宫门大开。
人群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有万千学子为浃州百姓请命者,朕心悲慌,心有垂怜,现任命户部侍郎时重霜为浃州巡抚,重理荒政事务。新科进士白尘栖、柳轻意从旁协之。钦】
【钦此。】
人群哗然。
白尘栖和柳轻意跪在宫门前领旨谢恩。
……
元问渠放下竹帘,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