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意回身,似乎早有所料:“时大人,时重霜托我前来,想要告知您一件事。”

时徽微愣。

另一边,时重霜回到了元问渠身边。

彼时元问渠还未睡下,外袍已经褪下,穿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窝在炭炉旁看书。

是店家送上来的,元问渠只随意挑了几本,手上这本刚好是前人收录的一些诗词,左右无事,便随便翻了翻,却看到一句熟悉的诗。

【星麾重霜露,落月窥壁裘。】

元问渠指尖落在“月窥”二字上,眉眼微不可察地柔和下来, 之后手指一转,指腹按在“重霜”二字上面,久久定住不动了。

愣了一会,元问渠回神,将书随意反盖在一旁的小桌上,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

还没回来……

元问渠不再等,起身准备熄灭蜡烛。

然而就在这时,半开的窗户轻微地响动一下,紧接着时重霜带着一身寒凉,从后面抱住元问渠。

元问渠被时重霜身上的寒意冷得肩膀一动,手上握着的剪刀停在半空。

“先生……”时重霜轻喊,情绪与以往明显不对。

元问渠下巴微微仰起,想到今日时重霜似乎是去了陈微崖那里,大概率也见到了时徽。他将剪刀放下,转身回抱住时重霜,手掌摸了摸他的后脖颈,边摩挲边说:

“嗯,怎么了?”

时重霜将脸埋在元问渠颈窝,灼热的呼吸洒在一侧,痒意泛上来,令元问渠耸了耸肩膀。

元问渠的腰被时重霜紧紧握住,他心中的不安似乎全数暴露在元问渠面前。

“先生,我不确定。”时重霜说。

不确定时徽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不确定陈微崖会不会半途放弃,不确定柳轻意会不会将事情办成,也不确定整件事情会不会成功。

他看似胸有成竹,安若泰山,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行。

元问渠垂眼笑了笑,时重霜的顾虑他哪里会不明白,头一次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有些勉强他了。

“时徽认出来你了吗?”元问渠问。

“嗯,是我自己的决定。”

“没关系,时徽会帮你的,他很在意你。”元问渠停了一下,还是问出来,“小霜,你在意国公府,在意时徽吗?”

“不。”时重霜摇摇头,闷声在他耳边说,“在北秦时,我就知道时徽一直在找我,我母亲是被迫逃出来的,即使在北秦过得不好,也从未想过离开,我生在北秦长在北秦,他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关心。”

不过是顺势利用罢了,利用时徽利用整个国公府对他的愧疚和在意。

他不安的,是今天无意中接到线人的密信,发现元问渠似乎也参与其中。

先生究竟做了多少?在这件事情中又处在什么位置?为什么一边让他放手去做又一边在阻止他?

他不明白。

时重霜对此感到惶恐。

“先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时重霜抬起头,看着元问渠认真地说。

元问渠表情愣忪了一下,转而笑开:“当然,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守着我。”

“小霜,你要记得,你身边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