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见萧广思脸色极差,后悔自己不该要什么炭,不该想当然乱说话,戳到了萧广思的痛处。他不识时务的鼻子还在发痒,但是这次苏诺硬生生地忍住了:“先别管那些了,我给你上药。”
可是他刚一抬胳膊,萧广思就用自己的手包住了他的手:“你的手在发抖。”
对方手心的温度传到自己冰冷的手上,近乎发烫,苏诺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接就怔在了当场,连鼻子痒不痒都没有感觉了。在这一刻,萧广思耳边仿佛又响起永昭帝的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事实是,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自私地拖着诺诺一起陷进来……直到此时此刻,他仍然执迷不悟,不肯放手。
就在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谁都没法首先打破沉默的时候,全程坐在后面充当背景板的卫夫子,使劲清了清嗓子,捋着胡须悠悠道:“你们这两个小娃娃,老夫好像还在这间屋子里啊。”
萧广思和苏诺同时惊觉,苏诺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之后这半天都没有拜见过夫子,实在是很不像话。他知错就改,连忙给卫夫子行礼。萧广思也忙跟卫夫子赔了一礼。
卫夫子呵呵一笑,向萧广思道:“看来今日这盘棋是下不完了。老夫上了年纪,这记性不成了,三殿下可能记得棋局?”
萧广思并没有多看一眼棋盘,直接道:“学生已经记下了,改日再继续向夫子讨教。”
苏诺在一旁向他投去崇拜的眼神,原来男主大人真的能过目不忘啊。他精神一松懈,不小心又“阿嚏”了一下,忙窘迫地捂住鼻子,不好意思地向卫夫子赔笑。
卫夫子看看他,从容微笑:“炭火这里是没有,小苏公子既然觉得冷,老夫觉得,三殿下不如带他去里面盖上被子暖一暖。”
苏诺:???
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是这话确实不太对?为什么听上去就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呢?他狠狠眨了眨眼睛,面前这老头真是德高望重、为人师表的卫夫子?好像哪里怪怪的……
然而萧广思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建议:“夫子所言甚是。”说着便拉起苏诺,往内室去了。
苏诺心里还在错乱,可也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了……
在他们身后,又被忽略了半天没抢到台词的来宝愣了愣想要跟上去,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拉住了。
他回头看向卫夫子,一脸困惑。
卫夫子放开他,笑得十分慈祥,语重心长道:“孩子,该偷懒的时候要懂得偷懒啊。”
来宝急忙道:“来宝照顾公子,不敢片刻偷懒……”
“哦。”卫夫子看着这个死心眼的小太监,捋一把胡子,“不偷懒也好,你看这屋里漏的水也该打扫了,不然你就替你们公子扫下?”
于是来宝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支使去扫地了,他的小脑瓜始终没想明白,这怎么就是替公子扫的啦?
苏诺踏进里屋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自己从来都没进过萧广思的卧室,他和萧广思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但以前剧情没有下达过这个要求,他自由之后自己也从没动过这个念头。以至于此时此刻,他莫名地有点小紧张。
萧广思的卧室比外面客厅还要小一半,跟苏诺自己的那间更是没法比,但是陈设十分素净简朴,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极简主义”,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苏诺四望一番,好在这间屋子,目前看来还没有漏雨。
想到这就是男主大人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苏诺有一种参观名人故居(更正:是现居)的惊奇,也就忘了刚才的事情,啧啧叹了两声道:“想不到你的卧室是这种性冷淡风格。”
萧广思疑惑地瞟了他一眼:“什么冷淡?”
“性冷淡,”苏诺随口答道,“就是……”然后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迟钝的大脑已经反应过来,要理解这个词,至少得先明白第一个字指的什么,作为古人的萧广思显然不明白,那他就需要从这里开始解释,可是这个问题……他不想解释啊。这时候他倒有点希望萧广思也是个穿越的现代人了,至少说起话来,不至于遭遇这样的尴尬。
他好不容易含混道:“就是夸你这里很干净……”
萧广思莫名其妙:“每天都打扫当然干净了,难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懒?”
苏诺对他动不动就动用人身攻击武器的习惯真是无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才觉得这话不太对,困惑问萧广思道:“你自己打扫?你这里的下人呢?”
萧广思一怔,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他的确没有下人伺候,原先三春轩里还是有两个小太监的,但是这次他在苏诺那里养伤回来之后,就得知所有人都被调走了,他知道这是永昭帝整治他的手段而已,所以什么都没说,总之他也不是必须要靠人伺候才能过活的。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连每餐饭食都是自己去御膳房提的。他看惯了旁人古怪的眼神,自认并不在乎这些,可却不想让苏诺知道这些事情。
于是他轻描淡写道:“这几日恰好都病了。”接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这阵子季节不好,乍暖还寒的,你更要小心。觉得怎样了,是不是伤风了?”
苏诺吸了吸鼻子:“没有那么严重,其实只要喝碗热姜汤就好了€€€€”他戛然停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萧广思这里可能也没有什么热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