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好看。”云葵认真点头。
安临琛好气又好笑。
搞得他跟个坏人一样。
他也不和这人争辩,干脆拿过薄被将人认认真真裹成一个长条蚕蛹放到床里面,而后才三下五除二的解下自己外衣,将蝉蛹往自己怀里一塞。
“好了,睡觉。”
会把人看得这么紧,是因为小云最近更脆弱了;明明他的身体越发凝实了,却又走向另一个极端,整个人消瘦得厉害,银发光泽黯淡,面色惨白,手腕更是细得仿佛一捏就碎,身上时不时地冒出些许破碎的能量。
实在不是什么状况良好的样子,看的人揪心。
偏这人还不自觉,安临琛只能压着人多休息,免得他不分昼夜的熬着。
小云被裹着,只露出半张脸,本来带着些许不服输,但对上安临琛那带着纵容和无奈的双眼,瞬间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下意识地将脑袋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安临琛习惯性的将人塞进怀里,单手轻拍着,这些年来一些习惯已经刻进了生活里。
长茧一动不动。
回想着安临琛带笑的眼,感受着隔着薄毯传来的体温以及呼吸,云葵胸腔处不争气的慌乱起来,他简直要溺死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了。
他垂下眼睫,乖巧地缩在被窝里,心里却开始唾弃自己;如今的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脏,就这么不争气了,等以后真正的拥有了躯壳,怕是大安一个眼神,他就会软到站不住了吧。
这样的他,以后还怎么对大安这样那样啊!
感受到怀里的人沉沉睡去,安临琛才睁开双眼。
他眼神清明,盯着眼前安睡的面孔,眉头紧紧皱起。
小云,究竟怎么了。
明明日复一日的状态不好,明明越来越粘着他,却半点不愿意说。
太和十一年,又是一个大比之年。
如今已入夏,各地都开始热闹起来,随处可见赶考的学子;明明除却即将举行的院试,并无其他事情发生,安临琛却直觉风雨欲来。
六月初,这份带着未知意味的笃定直觉,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乾清宫御案上,摆着一道来自江宁的加急折子。
这是江南总督递来的折子:急报,淮河水位猛然抬高,久不下降,似有决堤之势。
六月的江南本就是雨水泛滥的季节,此时突然水位上涨久不降,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最重要的是,这本书的主要故事都围绕中原大地开展,那么黄河淮河这等水脉何其重要,这相当于小云身体中的主要血管。
如今血管里的血液逆施倒行,横冲直撞,当事人怎会好受?
安临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心轻呼着小云,却不见人出现,也收不到答话。
明明前几日还缠着他,明明前几日还偷偷躲在被窝里看话本,被发现了还歪理一大堆。
安临琛无意识地将手中的折子捏出一道深深的指印。
他兀地想明白了小云那些奇怪的举动。
这些年,小云越是难受,越喜欢赖在他身上,让他回去沉睡修养却坚决不肯,要么泪眼汪汪撒娇,要么耍无赖转移话题。
……是为了多和自己待一会儿,还是,觉得没有以后了?
脑海中闪过云葵懒洋洋冲着自己笑的模样,安临琛的心脏闷闷地痛了起来。
他呆坐了一会,垂下眼睫,驱散不该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