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明明不是卖报日,但却见到了走街串巷的报童身影。只将平日里那清脆的‘卖报啦’换成了‘开张啦’。这些报童都隶属盛京报社,显然是被人借过来撑场子的。
人群随着声音向长安东街聚集。
王书挤在人群里,羡慕的看着这满眼金碧辉煌的地方。
这建筑原本是作钱庄用的,自是占地极广,装修怎么豪奢怎么来。现在被当做了卖玻璃器的地方,奢华程度更是上了一层楼。
现在这地方,不仅门上的开窗换成了漂亮的印花玻璃,就连那牌匾,都是一整块亮闪闪的透明玻璃啊!
阳光打下,那边角折射出七彩又透亮的光,铺洒到就近的地面上,看得人群一阵惊奇,喧哗声不断。
“锵~!”
还带着颤音的锣鼓最后定音,那临街的几扇漂亮玻璃门终于缓缓打开,期待已久的人们疾步入内,王书同样如此,他脚步不停,是第一批冲进店铺里的客人。
店铺里的商品很丰富,小到发钗碗盘杯子灯罩,大到花瓶书缸平板玻璃窗,透明的、彩色的,应有尽有。甚至若是找不到满意的,还可以现场下单定制。但凡你的想法不离谱,都能给你做出来。
王书看着看着就呆了,他已经在玻璃制造局学了半年多了,里面的不少东西他看着就知道是怎么造出来的,但是如今这么多堆在一起,还是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明了地看到自己的未来和希望……
这座建筑整整有五层,一楼二楼打通,挑高及高,入眼广阔,都得开放给客人自主逛的地方,三楼以上则需要一些准入门槛了。
此刻,金斗正站在三楼看着下面的人流如织。
常迎站在他边上陪着他。
底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隔得还算远,这些声响到了耳边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喧嚣了。
常迎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金斗的耳朵里:“金爷,值吗?”
这间店开张之前,金斗主动递了辞呈,从高高在上的一局之首沦为了白身;关键是,皇帝居然还爽快的批复放人了。
这件事给朝野内外带来了很大震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太监辞职,还是一个手握实权的太监。
太监居然辞职出宫,他,他要怎么过日子?
金斗再一次笑了起来,轻拍常迎的额头:“行了常爷爷,这还不值?有什么不值的。”
常迎并没有在意这句调侃,更是忧心忡忡:“可之前您是官身啊,这不就相当于卸磨杀驴?”
他是看着金斗从一个小太监一步一步慢慢爬上去的,日夜锤炼自己的技术,总算用玻璃给自己挣了个前程了,现在玻璃好了,不要他了?
“凭什么?”
眼看常迎陷入了怪圈,金斗收起了笑。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凭什么;凭我想,凭我有功,凭那是给我新生的皇帝。”
“你真觉得皇宫就必须是宦臣一辈子的归宿,人人都该在那片小天里困住到死?”
“怎么,去岁太子爷身边的事情不记得了?”去年,太子身边的人从上到下换了个遍,没人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是生是死。内廷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他们却打听不到具体情况。
“还是说,做个自在民众不好,非得去伺候伺候人,才附和我这太监身份?”
常迎语塞,半晌道:“您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只是,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了。不说您简在帝心,就寻常面圣的次数,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背靠官家,咱们才有后半生。这、这出来了,以后怎么办呢?”
他不理解,好不容易爬到人上人的位置了,为什么要脱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