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事,哪怕往小了说,也是私饱中囊、挖凿国库的饕餮行径。往大了说,更是在从根子上扰乱臣纲、放任蛀虫,使人才断流、毁大锦江山社稷的荒唐事!”
“这等、这等龌龊不齿、罪不容诛之事,如何不是大事啊陛下!”
说到最后,舒钟海像是豁出去一般,几乎是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响亮到广场上荡起了回音。
周忠脑瓜子一嗡,身体比脑袋先软下去。
他直接趴下来行了个大礼,才手脚并用的爬出了队列喊冤:“陛下,臣没有,臣冤枉啊!这、这这、这人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些个流言蜚语,就把这等天大的祸事往微臣头上栽赃。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舒钟海就立刻嚷嚷了开来:“陛下!臣绝无半句虚言。且现下是早朝,早朝发生之事上达天听。臣愿意发誓,若是臣说谎了,请上天降下雷罚,让臣天打五雷轰。”
他言之凿凿的模样让周忠心惊胆战。
周忠刚想继续狡辩,就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臣……臣也能证明,周侍郎他、他确实不清白……他私下收受贿赂,靠卖官贪了好大一笔。确实是天大的事!”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真心实意。
这人姓王,是周忠手下的司典之一。如今他同样跪了下来,磕磕绊绊的说着话。
王司典从开始就知道周忠靠着私下卖排名揽了好大一笔,但他没想到,这‘好大一笔’居然有那么大啊!
周侍郎本人给他说的数额,居然还不足实际数额的十之一二。
这道声音响起后,周忠的膝盖更软一分。
此人不仅是周忠的直系下属,更是帮着他一起卖官、事成之后一起分赃、同流合污到不能再同流的人证。
这种关键人物背刺,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的出不来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除了利诱,也加上威逼才是,若是这小子的一家子都在自己手上,他焉敢作出这等选择。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王司典现在站出来,是因为他收到了连周忠自己都不知道的‘消息’。
王司典是麦冬选定,从而被‘主动’得到消息的人之一。
倒不是王司典弃暗投明,安临琛才没那么好心接收垃圾。
他甚至都没有和麦冬安排的人碰过面。
麦冬的人只是查了他们的路线,而后提前到两人相约喝酒的酒楼,往他们的酒水里偷偷加了点儿料。
周忠的重些,王司典的轻些。
然后王司典先行酒醒之后,就‘恰巧’发现了上司周忠不仅喝得烂醉,账本还从衣袖里甩出来大半。
送上门的东西能不看么。
一看之下,他直接整个人都惊得清醒了。
知道你贪,没想到你这么贪!
王司典在匆匆翻阅完那本厚厚的账本之后,被最后那‘大致100万两白银以上’的数目惊得原地起跳,什么酒都醒了。
先是贪念上头,想将人摇醒问这是不是真的,为何给自己说得数量还不足这账本上的十之一二。接着恐惧直冲脑门,这样一笔巨款,怎么可能完全不惊动上方,这、这是要脑袋搬家呀!
这么一想更气了。若不是今天这一遭,怕不是自己哪天被下了大狱都不知道缘由。
他本想弄醒人对峙,现在却不敢了,怕自己会因为无意中知道这事情被提前灭口。
思来想去,他干脆小心翼翼的将账本塞回了周侍郎的袖口,然后摇摇晃晃起身,装作不胜酒力迷糊了的样子先行回去了。
他刚走出酒楼,那本他刚放回去的‘账本’,就从周侍郎的袖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