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
郁元霁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小脑袋,对着来人露出灿烂的笑,声音含糊甜软,“……皇叔公。”
“奴才该死,没有看护好小殿下,请豫亲王殿下责罚。”
郁€€抱起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的小元霁,淡然道:“不怪你,但日后还得看得仔细些,小殿下正是顽皮的时候,稍不留神就磕了碰了。”
“是,奴才谨记殿下教诲。”
郁€€“嗯”了声,就抱着小元霁往寝殿走,小家伙两日未见到他了,思念正盛,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皇叔公……元霁,亲亲。”
郁元霁月前刚过完三岁的生辰,他启蒙早,比寻常孩子更为活络,已经很会讨人喜欢了。
小家伙扒着郁€€亲了下,又把自己白净的脸蛋儿凑过去讨亲。
郁€€却故意躲开了,弄得小家伙有些失落,泪汪汪地看着他。
“皇叔公不喜欢,元霁。”
“皇叔公喜欢听话的元霁,”郁€€放缓了声儿问他,“小元霁今天乖嘛?”
“……元霁跑,不对,皇叔公不要生气。”郁元霁像是怕他真的生气了,认错认得很利落,抱得更紧了些,在他肩头哼哼。
郁€€抚着他柔软的背,循循善诱,“那元霁以后还乱不乱跑了。”
小家伙摇头,又大声道:“不跑了,元霁听话,皇叔公要……喜欢元霁。”
郁€€终是破了笑,欢喜地抱着小家伙回殿里用午膳。
三年前,豫亲王殿下将还未足月的郁元霁抱到了朝前,宣称是先帝的遗腹子。众臣惊愕不已,可皇后也上朝作证,说这婴孩乃是一位曾被先帝宠幸的宫女所诞。满朝文武正愁大周皇室后继无人呢,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个豫亲王和皇后都承认的皇子,也就顺水推舟,行了册封礼。
小皇子由皇后亲自抚养,衣食住行都容不得丝毫马虎,又有豫亲王殿下教导,那是宝贝得不能再宝贝。
说来也怪,按理说小家伙在皇后殿中的时候更多,又是自小抚养,本该很亲近这位母后的。但事实上,郁元霁更粘着郁€€。小家伙刚被抱来时,整日哭闹,满宫的人都没法子,但只要郁€€一来他便不哭了。
后来岁数大些了,黏得愈发紧,见了郁€€就往上蹭。刚会说话那会儿成日皇叔公皇叔公地叫着。
弄得宫中流言四起,说郁元霁本是豫亲王的私生子。
宫角的梨花儿开了一茬又一茬,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有时郁€€瞧见在一旁打闹玩耍的元霁才会忽的记起,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这三年,大周北齐鏖战,尹都从最开始的人心惶惶到现在的淡然自若,似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弹指一瞬。
一千多个日夜,其中滋味,旁人是不晓得的。
每月初,等着那同战报一道送来的书信,又开始盼着下一封。怕战场没有消息,又怕听到消息。
许是在这般的不安宁中淬炼已久,捷报传来之时,郁€€释然大过欣喜,记忆中的面孔愈发清晰。尘封已久的心绪却一发不可收,这三载被束缚的难以诉诸的思念与委屈忽地鲜活起来。
郁€€将碗中鳜鱼肉细细挑捡,再三确认后夹进了郁元霁的碗中。
小家伙看了看白花花的鱼肉,又看了看郁€€,皱着小眉头,吞了下去。
他不喜欢吃鱼,可郁€€不惯着他,要叫他改了这挑食的毛病。
郁元霁吃完了鱼,用一种期盼嘉奖地眼神瞧着郁€€,“皇叔公……”
“好,好,小元霁乖,一会儿带你去荡秋千。”
“不过不能像上回那样玩儿得太久,明日还有要紧事。”
郁元霁听着,想起小宫娥好像是说过,大概是……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