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踟蹰,“可是陛下吩咐……”
“陛下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是,是。”内侍疾走。
先前郁€€为了隐瞒受蛊之事,不肯宣召太医,只按着那巫觋的方子一日日地吊着,身子越拖越跨。
“陛下如何了?”
太医院领首部无惶恐地道:“陛下龙体……”
“你只如实说,本王不会怪罪。”
“陛下五脏俱损,气血已亏,是,是油尽灯枯之状啊。”
“病由何起,可查的出?”
太医摇头,“臣等无能,还请殿下降罪。”
郁€€静默无言,半晌,又问道:“可还有一线生机?”
太医们面面相觑,颤巍道:“臣等竭毕生之学,至多可保一月。”
一月……这一月,足够北齐发兵南下的了。
“卿卿!”
“殿下!”
郁€€头晕目眩,如坠暗河,再醒来时,是在榻上。正好对上谢诏忧心忡忡的眼神。
“宫里……”
“宫里一切安稳,太医都守在殿中,没有走路风声,对外只称是积劳成疾。陛下护着,裟银暂扣殿中,那巫觋……吞金自尽了。”
“他们从一开始想的便是玉石俱焚。”
郁€€咬了咬唇,就要翻身下榻,被谢诏一把捞了回去。
“你做什么。”
“我得回宫里去,眼下境况危急,若是裟银已将消息传递出去,那我们须得即刻做好防备。”
谢诏按住被子,“你现在出去,是想再被抬着回来么?”
他轻叹一口气,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与埋怨,“你便不会替自己想想,哪怕是……替我想想么?”
郁€€像被训了的猫儿,蔫在一旁不吱声。
“宫里头我替你看着,太医说了你是忧思过度,长此以往心力交瘁,轻则头疼不寝,重则精气亏损,伤神害身。”
“我拦不住你日夜劳神,可我想叫你知道,不论何事,我都会同你一道担待。父亲常说,谢家儿郎以护大周黎明为己任,可如今,我想护着的只有一人。北齐也好,大周也罢,天塌了,也有我撑在你前头。”
谢诏目光温和下来,伸手抚弄他的鬓发,“所以不要怕,没什么好劳神费思的。你已然做得很好,剩下的,我替你去做。”
“……谢诏。”郁€€喊了一声,鼻头莫名有些酸。
“嗯。”
“谢诏。”
“我在。”
郁€€扑在他怀里,先前也没觉得多委屈,大约是找到了依靠,便撒泼撒娇,将满肚的愤慨不甘,惶恐不安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