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皱眉,似有不屑,“纵家徒壁立,然志存高远,也非纨绔之辈可比。出身世家名门,便该承祖志,以律己身,而不是任己放荡。”
“你啊你,还不到二十,怎么就活得像老太傅。”
这头正打着趣儿呢,忽的听见下头有人惊呼一声。一片嘈杂声中,有人喊道:“马惊了!”
“是豫王殿下!”
谢诏骤然起身,盯紧了那受了惊,飞奔而来的马。少年面色煞白,死死夹紧马腹,抓着缰绳,勉强还算镇定。
“这若是跌下来……诶,景安!”
在妇孺的惊叫哭喊中,街旁小楼上飞下一道利落的身影,直接落在了马上,拽住了缰绳。
郁€€反应不及,只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别动。”少年沉稳镇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郁€€一怔,紧接着又听他道:“别怕,抱紧我。”
狂怒的马,高扬起了蹄子,要将人抛出去。
谢诏眼疾手快,看准时机,抱着怀里的人纵身一跃。
郁€€豁然坠马,闭紧了眼,身子重重地一沉,却是不痛。睁开眼,看到了少年明澈的眸子。
是谢家的小郎君啊。
“景安!”楼上有人喊了一句。
郁€€顺势搂住了谢诏的脖子,俨然又是那副浪荡子的模样,“小郎君好生俊俏。”
果然少年的反应有趣得紧,立马撒了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看郁€€的眼神也便了,像是在瞧什么洪水猛兽。
谢诏松了手,无奈郁€€还抓着他的脖子不放。
“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不如本王将自己许给小郎君?”郁€€半是玩笑,半是调戏地道。
“松手!”谢小公子愤然,直接伸手去扯。
郁€€没料到他力气如此之大,直直摔在了地上。“哎呦”一声,捂着屁股。
“无耻。”谢诏不留情面地评道。
楼上的人匆匆赶到,瞧不准眼下的情况,对着地上龇牙咧嘴的郁€€行了一礼,“殿下。”
郁€€起身,拍拍衣裳,“好说好说。”
“今日承蒙小公子相救,当登门致谢才是。”他粲然一笑,眉目疏朗。
“不必了,”谢小将军冷着脸,用仅剩不多的涵养克制着。早就听闻豫王殿下放荡荒唐不堪,今日一见传言还真是丝毫不差。怪不得阿暄每每提起这位皇叔边面露难色。
谢诏转身离去,一点儿也没有卖豫王殿下面子的意思。郁€€瞧着少年的背影,竟是莫名地愉悦。
自那日起,从豫王府送往谢家的礼便没断过。起初谢老将军还惶惑不已,渐渐的,瞧见谢诏阴沉的脸色,还有帖子上问谢三公子安。便明白过来,想到郁€€的那些风言风语,老将军也对这断袖深恶痛绝。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撕破脸。
可尹都流言都已传遍了,那花名在外的豫王殿下又瞧上了谢家芝兰玉树的三公子。百般纠缠,毫无羞耻之心。
只是没成想这一纠缠便是好些年。
谢诏随父兄边夷征战时,郁€€也在城门前候着送行。他笑眯眯地瞧着谢诏同郁暄说了半晌的话,对谢小将军刻意的忽略也不气不恼,只等他们说完了话,走上前,挡住了谢诏的去路。
少年将军身披银甲白袍,坐与马上,居高临下地瞧着郁€€。
“豫王殿下有何吩咐么。”他的语气同神情一般冷淡。
郁€€早已习惯了他的冷脸,笑得更为灿烂,从袖中掏出一只绣囊举给谢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