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德错了。”
“本王上回说过了,你若再犯决不轻饶。一会儿回去给许大人家洒扫马厩,每日两回,直至回尹都。”
小德还想求饶,期期艾艾地喊了声,“殿下……”
“怎么,不愿意是吗?那好,你既然不愿意在本王身边伺候,回尹都拿了卖身契去。出门过了街左拐,谢府指不定等着你呢。”
平日里他闯些什么祸事,郁€€最多假模假样地斥责几句。却从未说过要赶他走,此番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错了殿下,小德不敢了。殿下可千万别不要我,我回去就扫,一日扫三回,殿下不要生气了。”
郁€€叹了口气,其实已经心软了。但还是凶着脸,想给他一个教训。谢诏一时糊涂,死缠烂打,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知错就得改,没有下回了。”
“是,殿下。”
郁€€回到州牧府,没来得及歇上一歇息,就被碰上了大牢回来的太子和许大人。
“全都招供了?”他蹙起眉,有些意外。
“是,从去年十月开始,事无巨细,都交代了。连大刑都没用上。”许大人答道。
“那背后主谋呢?”
“这,殿下,那冷清秋未曾说起啊。他的供词中主犯便是他一人,说是为了敛财,将男童诱拐至冷府湖下密室,由那两个专同奇巧之术的男子将其装扮成黑角羊。是将羊皮活剥下,内填棉絮稻草等物,套在人身上。再将那些假羊混入真羊中去,以冷家货船运往北齐。按品相贩卖,十金到百金不等。”
郁€€在旁愤然了一句,“真是畜生不如,干出此等腌€€下贱的事来。小皇叔,你还在等什么,将人押回京,送进刑狱司,酷刑三月,再问斩不就结案了吗?”
“……本王要问他几句话。”
“那下官明日陪殿下走一趟?”
“不,”郁€€看了眼没心没肺的郁€€,“本王即刻便要问话,太子同本王一道吧。”
审了一早上,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腰酸腿软,在牢里骂得口都干了,本想推脱,瞧见郁€€不容有他眼神只得陪笑道:“自然,侄儿再陪皇叔审他一审便是了。”
今时不同往日,州府大牢难得押了这么位罪及满门抄斩,乃至株连九族的罪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戒备着,森严异常,生怕有人劫狱。
原先那间关押过采花大盗的牢房也腾出来给了这位冷公子,手脚都上了铐,连脖子也栓着链子。
郁€€在牢房前停下,等那满身锒铛的人转过身来。冷清秋脸上的“画皮”入狱之日便被扒了下来,此可他顶着半张丑陋至极的脸,如同从烈火中爬出的鬼魅,于幽暗处歪头瞧着郁€€。
“好久不见啊,豫王殿下。”
“冷公子还肯同本王打招呼,看来在这大牢里安置得不错。不妨事,到了尹都的刑狱司,冷公子这点圆滑的本事也就没了用处。”
冷清秋阴沉地笑了下,“殿下,这罪我都尽数招供了。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成王败寇,我都认,不论是否用刑,那该写的供词都在纸上了。殿下今日来,纵是严刑逼供,也问不出什么的。冷某劝殿下莫要白费力气。”
郁€€冷淡道:“你在此处,不是因为输给了本王,而是因为你罪孽太深。”
“冷清秋,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指认幕后主使,便能被判为从犯。不至于祸及家小,株连全族。”
“哈哈哈……”他大笑,笑声回荡在幽深的大牢里,“家小?冷某未曾娶妻,生母早亡,何来家小?殿下是说我那个乳臭未干的幼弟,还是我那发了疯的嫡母?豫王殿下,你未免将冷某想得太仁善了些。”
“你以为只要你不认,此案便能了结吗?这其中疑点,只要有心便能察觉。储君在位,郁暄身为皇三子,却私下勾结富商牟利。他曾许过你什么?高官厚禄?死后配享太庙?一个逆臣贼子,说不定哪日身首异处。且不说日后,此刻你深陷囹圄,他却连暗中施以援手都做不到,冷清秋你与他勾结到底图什么?”
冷清秋轻嗤,“豫王殿下,你怎么越说越糊涂了呢,此案与那三皇子何干啊?”
郁€€无奈,只得亮出底线,回头瞧了眼身后已然怔愣在原地的郁€€。
“太子殿下,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冷清秋眯细了眼,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