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时抬眸看他,一双青眸已经平静如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搁在桌上,道:“还你。”
裴负雪垂眼看去,苍€€青色玉佩被烛火照得有了暖意,这枚玉佩在他身上十余年,平日早就被他把玩得没有了棱角,那次被箭矢击碎后,他想要修补却无济于事,最终将碎裂的玉佩还给了它原来的主人。
可面前这枚玉佩光滑无痕,像新造的一样,已经经过了修复。
裴负雪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道:“这是你的东西。”
傅容时摇了摇头,“我送给你了,它就是你的。”
“我说了,”裴负雪的目光从玉佩上移开,道:“我许你的条件依然作数。”
“你不必拿旧物再来让我怀念什么。”
想利用他,可以拿像乔顺年文书那样的东西来换,可是傅容时不该用这枚玉佩来绑架他,或者是用那些年的情分,推着他进入一个新的谎言。
傅容时眼睫垂下,像是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道:“前些天我已经修复好了,原本打算给你送过去的,可乔顺年的事还没个苗头,想着要把文书一同送过去,便耽搁了点时间……”
他理了理衣襟,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不过你既然来了,现在也不晚。”
“拿回去。”
裴负雪沉下声音:“你的东西,拿回去,我不会再要。”
傅容时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的弓弩,要我还给你吗?”
“不用。”裴负雪语气十分冰冷,他停顿了一下,又嗤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比不得你的玉佩金贵。”
傅容时点了点头,道:“青鸾你就拿走吧,好不容易修复好。”
“你只听得懂前半句话吗?!”裴负雪站起来将玉佩攥在手里,心里无穷无尽的火焰烧灼着,一点点的怒意从心头升起,他将玉佩扔回到傅容时怀里,道:“我说了不要!”
傅容时的胸口被玉石击打了一下,他下意识闷哼一声,又很快收了声音,他将玉佩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裴负雪被他的闷哼声弄得怔了一下,目光看着他的胸口,指尖不自觉地陷在了手心里,压下心里的怒气,缓下来问道:“你的伤还没好?”
“用药了吗?回宫里记得叫太医再看看,别落了暗疾……”
傅容时没有说话,他垂眸沉默了片刻,忽然扬手将那枚青色玉佩从窗口扔了出去!
“裴负雪!”
霍言忽然大喊一声,扒着窗户探首去看,下面黑洞洞一片,看不清玉佩到底掉落在了哪里,他回过身来拽住裴负雪的衣袖:“裴负雪,玉佩!快去找!”
裴负雪紧攥着手,他只愣了一下,便很快恢复了原状,冷笑道:“他不爱惜自己的东西,我有什么好爱惜的。”
“不是!”霍言急切地想自己跳下去找,但看着茶馆的高度,还是将头伸了回来,只咬着牙道:“我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但是裴负雪,玉佩不能扔!”
傅容时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裴负雪,好像这一切闹剧与他无关,那枚玉佩也不是他的东西一样,甚至还抽空喝了口茶水。
裴负雪垂眸,道:“傅容时,你只会这一套吗?”
“哪一套?”傅容时将茶杯搁在木桌上,冷笑道:“在你的心里,我不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利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吗?”
他也是金娇玉贵长大的世家公子,没道理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原谅,还要受裴负雪的无端指责,他是被蒙了心,瞎了眼,才盲目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裴负雪就这样决绝地将他钉在了一个说谎成性的壳子上面。
裴负雪握紧拳头,语气冰冷:“你做了那些事,为什么不叫我说?”
“看你受伤就心软,看你闹脾气就哄你,是我犯贱,把自己放地上任你踩,你可曾真心待我一丝一毫?”
“我自幼护着你,没让你受过气,到头来你一点真心都不给我,你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裴负雪见他没说话,怒气愈发上头,将傅容时手中茶杯也夺过来扔出窗外,冷笑道:“好!我们现在是彻底不能好好说话了!”
“你终于装不下去了!今天来不过就是想让我给你办事!我答应了,还有呢?你还想要什么?”
“难不成真叫我把命给你舍了去你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