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泰元三十四年,吴攸踩着夺嫡的尾声病逝,终究还是没能看到€€大皇子登上皇位。
次年,颜王率军攻入京都,将自己的皇兄皇妹们屠杀殆尽。景帝侥幸上位,改年号为景元。
被€€褥的一角被€€某个小东西拱起€€来,很€€快就有一团毛绒绒理直气壮地挤进顾长雪的怀里,熨帖又€€温暖。
顾长雪轻轻舒出一口气。
今年已经是景元三年。距离那€€段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三年。
……怎么有的人三年了还没断气??
顾长雪猛地翻起€€身,瞪视爪子不老实地来撩拨他头发的颜王:“你拿手念折子?”
颜王不紧不慢地丢开手上的奏折,冲他摊开手掌:“臣只是想€€帮陛下弄干头发。”
方才还湿漉漉的长发变得干爽顺垂,柔顺的青丝从颜王干净宽大,纹路分明的手掌滑落。
“……”顾长雪绷着脸瞪着颜王。
颜王眼底划过极淡的笑意:“臣何等冤枉。”
你冤个大头鬼,顾长雪黑着脸:“你替别人弄干头发,都是一声不吭,直接上手?”
“臣从未替别人弄过头发。”颜王轻飘飘地道€€,“也没人敢受臣的侍奉。”
颜王有意无意地偏过脸,露出轮廓清峻的下颌线:“更没人敢‘一声不吭,直接上手’拍臣的脸。”
所以说,两人都是半斤八两,谁有立场指责谁?
先动€€手的人理亏。顾长雪臭着脸躺回被€€褥:“继续念。朕允你停下了?”
“但凭陛下吩咐。”颜王从善如流地往后撤,不久后,案牍后重新响起€€念奏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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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雪以为,才跟颜王斗过气,再听这€€人念书,一整晚都不会睡得着。
但事实是,他不仅睡着了,还睡得罕见€€的沉。醒来时,已是上午。
顾长雪环视一周,没瞧见€€某张气人的面孔,也不知颜王是何时离开的,营帐里只剩他和小灵猫。
这€€猫睡相极差,上半截身体已经从床沿垂了下去。就这€€都没醒,依旧睡得四肢朝天,毛肚皮一起€€一伏。
顾长雪挪开眼神,刚准备掀开被€€子起€€身,动€€作猛地凝固住。
他带着几分狐疑扭回头,将猫抱起€€来,拨开蓬松柔软的颈毛。
原本挂着香油瓶的绳子不知何时被€€换过了,颜色和质感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极了颜王的剑鞘布。
不远处的案牍上,一根泡过好几次水,已经不怎么结实的红绳被€€随意地丢在桌面上。
显然是某人先一步早起€€后,发觉香料瓶的挂绳不牢,于是顺手用自己的剑鞘布捻了一根新的。
“……”顾长雪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最€€终还是把睡得天昏地暗的猫搁回床上,走到€€营帐口,撩开帘布。
笼罩了京都多日的雪竟变小了。
重一慢吞吞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玄银卫:“陛下。”
顾长雪扫了眼门神似的杵在重一背后的玄银卫,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懒得嘲讽:“颜王呢?”
昨晚睡得太沉了,他感觉身子骨里还泛着懒劲儿,让他忍不住想€€靠着点€€什么打哈欠。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吧,顾长雪耷拉着眼皮想€€,反而越睡越困。
仔细想€€想€€,一觉能睡超过四个小时,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