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时画好的妆容全都已经脱落了。
这不行,这看€€起来太凶了。
孟朝莱思€€索着,取了桌子上村妇们用木头烧的炭笔和杜鹃花舂的新鲜红泥, 重新点了绛唇, 勾了柳眉,又抹了些颊彩。
水镜里的人影艳丽几分, 凤眼看€€上去也没那€€么锋锐了。
还€€有好一会€€儿才天黑,而且孟朝莱猜,今天晚上莫惊春不会€€碰他,所以€€除了这一脸明€€丽的妆容,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担心和准备的。
他重新盖上了红盖头,坐在床边,一边听着屋外嘈杂喧闹,一边等待莫惊春来。
过了一会€€儿,有个妇人敲了敲门,隔着门对里面说:“阿丹媳妇,小莫大夫说在屋后竹林里等你,让你现在过去。”
“现在?他一个人吗?”
“对,他一个人,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给你。”妇人道,“我也说这还€€没揭盖头,让新娘子一个人出去多不好呀,阿丹媳妇,你要是不想过去,我就再和他说,让他自己过来找你。”
“不,不用了,我去见他吧。”
话音刚落,妇人还€€想再劝几句,屋子简陋的木门便拉开,孟朝莱一身粗布,盖着红盖头,越过她往屋后竹林走去。
大约往竹林里走了几十步,风叶萧萧,孟朝莱听见莫惊春的声音:“阿丹姑娘,我在这!”
他穿过竹林,就在他靠近莫惊春三米时,周遭忽然传来一阵灵力涌动,有一道隔绝窥探的屏障环绕着二人升起。
孟朝莱脚步未顿,又往前走了几步,因为李阿丹不该察觉到€€这些,站到€€莫惊春身前时才停下。
莫惊春似正€€看€€着他,声音依旧柔和,却泄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阿丹姑娘,你怎么还€€带着盖头,这样看€€不见路,小心摔了。”
“我看€€得见,”孟朝莱道,“我看€€得见我脚下的路。”
红盖头没有紧紧捂住孟朝莱的眼睛,他低下头,便能看€€见自己的衣裙和地上枯黄的竹叶,还€€能看€€见莫惊春淡碧色的衣裾,和他手中那€€把雪亮照人的长剑。
剑?
在大婚之日,提着剑把一个农家姑娘困在灵阵里,莫惊春这是想要做什么?
孟朝莱不记得莫惊春会€€用剑,也不知道莫惊春有恼羞成怒一剑杀人的胆量。
就算真是因那€€日的事情€€心中觉得受辱,又为什么要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么几日,和李阿丹拜了堂、成了亲,才决定痛下杀手?
这似乎都不是莫惊春会€€做的事情€€。
那€€他想做什么呢?
孟朝莱猜不透。
“夫君找我来做什么?”
莫惊春手中的剑抖了几下,默然许久,约莫是还€€不习惯这个称呼,孟朝莱不由得笑了笑。
“阿丹姑娘,我想与你说一些事情€€。”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夫君不用这么拘谨。”
莫惊春又默了默。
“阿丹姑娘多番相救,我本该知恩图报,可€€这连日来的事端……都是我的错,平白连累了姑娘的清白。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我若不和你成亲,恐生流言蜚语,但是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已心有所属。”
孟朝莱的五指瞬间收紧。
“夫君这是何意?是想占了便宜、成了亲便抛下我,去找你的心上人吗?”
“不,我不会€€去找他了……”莫惊春怅然低语,“阿丹姑娘,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若你想改嫁,我绝不阻拦,若你想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生活,我有钱财法宝相赠,保姑娘往后无忧,聊表歉意。如果姑娘觉得这样太过孤苦,我会€€把你托付给一位朋友,他也是修仙者,为人正€€直义气,他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若我都不愿意,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