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猜不出那是什€€么,却隐隐觉察到某种风浪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一样曾属于神仙的东西,会和他€€杀死天上都€€六尊的举动有关吗?
他€€喃喃道:“我们也还得继续,必须找到明帝尸骨,最好抢先一步,才能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萧上将军到底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屋中很€€暗,幽蓝色的昏光落在镜上,只看得清二人微暗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酒楼中的喧嚣透过窗棂,遥遥传入耳中,他€€们已在这屋中坐了很€€久了。
孟沉霜曲了曲手指关节,反握住谢邙的手,道:“走吧。”
推开门,堂子€€里清晰的嘈杂如€€浪潮般涌入耳中,卸去孟沉霜眉头褶痕,转过几个拐角进包厢,珠帘一合,声€€浪拍帘,音止于外,变成一片朦胧的声€€响。
聂肃芳已在屋中,还未动筷,只喝了半杯酒驱寒。
二人落座后,孟沉霜招呼他€€开吃,别让一桌好菜放凉了。
聂肃芳确实是饿了,眼下也不跟他€€客气€€。
谢邙则不动筷,孟沉霜尝了几口烧鱼炖鸡,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谢邙这才终于舍得使一使跟前€€的筷子€€,尝口凡人饮食。
聂肃芳观二人举止亲昵,敏锐觉察出什€€么,但对此默不作声€€,只问另一件紧要事:“李仙长方才同萧国€€公说,你们并非专为祭拜,实际是为萧上将军尸体而€€来,仙家也知晓上将军墓被破之事?”
孟沉霜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澄黄的酒液呛得他€€一下子€€皱眉又啧舌:“好苦的酒。”
“腊梅酿。”聂肃芳答,“是锦上京风行多年的美酒。”
孟沉霜将酒盏凑近鼻尖嗅了嗅,果有一股淡淡的腊梅香:“可这样苦的味道……”
“说来也与上将军旧闻有关,据传上将军爱梅,府中殿中遍植梅树,常以之酿酒造糕,锦上京后人仰慕上将军遗风,也学着这么干,”聂肃芳道,“不过大家不知道上将军爱的究竟是哪种梅花,
“白梅如€€雪,合于上将军一片冰心,但一落雪便分辨不出,红梅会更好看些。只是二者香味不浓,腊梅最香,可入酒糕,但是又多出几分苦味,喝习惯了才会喜爱。”
孟沉霜又尝了一口,仍觉得苦,最后不得不放下了杯盏:“可这梅酒的梅,为什€€么不可能是青梅?”
“这……”
“六百年过去,一切都€€说不清了,不是吗?”孟沉霜淡淡肆然笑道,“全看后人如€€何看待他€€,或许有人恨他€€,要挖开他€€的墓,又或许没€€有,毕竟凡间对萧上将军爱戴异常,而€€在修仙界中,他€€的名气€€不算盛,我想€€不出有谁要在此时挖开他€€的墓,又什€€么都€€没€€带走。”
话语又转回了聂肃芳的问题。
孟沉霜尝了一圈菜,又见桌上有一盘清蒸琵琶虾,说话间夹过一只琵琶虾,慢慢去头剥壳:“我们是要找萧上将军的尸骨来解答某些问题,不过这问题和锦上京中的达官显贵们没€€什€€么瓜葛,修仙人事罢了。”
琵琶虾不好剥,孟沉霜手上的动作却很€€快,一条白嫩的虾肉被从硬壳中取出,足有一指长,孟沉霜在和聂肃芳交谈,嘴里不方便嚼东西,于是这块虾肉便落进了谢邙碗中。
孟沉霜又夹了一只虾,继续道:“只是上何处寻尸骨,还要仰仗聂统领回忆一番萧上将军旧事。今日我见那棺中有一把出自修仙者之手的灵剑,本不该为凡人所有,是萧上将军当年的佩剑吗?”
“萧上将军弓马枪剑皆厉害,但只有爱驹留了白刹风的名字,其余武器不见于史册……也或许是我读的书少吧。”
“哦?我听那萧国€€公说,聂统领也是萧家血脉,难道萧家没€€有什€€么家史族谱,录下先祖佩剑与尸骨葬身€€之地?”孟沉霜把第二块虾肉放进谢邙碗里,又开始剥第三只。
聂肃芳看着萧仙长接连吃了三只琵琶虾,思索要不要让酒楼仆从上来剥虾,以免劳烦李仙长这双修长细腻、金贵十分,一看就不是用来做这种油污活计的手。
可又看李仙长似乎甘之如€€饴,只好暂时作罢:“萧氏高门望族,枝叶繁茂,我母亲的祖辈可以追溯至萧氏,但关系太远,早是庶民而€€已。不过,仙长若是想€€知道上将军旧事,可以寻……”
“这萧将军怀峥!那是一个膂力过人、勇武绝伦!”珠帘外厅堂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喝,又听响木一拍,折扇一开,竟是个说书先生坐在椅上谈天说地。
刚刚三人在包厢中说话,并未察觉到背景中的声€€音,直到说书先生一声€€高呼萧将军名姓,才忽然吸引了几人注意。
说书先生慷慨激昂,聂肃芳的话在这时也终于到了下半截:“……可以寻翰林史馆……那里都€€是正€€史。”
最后补充的一句话,显然又一些针对外面街头巷口稗官野史的微妙意味在。
孟沉霜笑着答道:“先听听百姓们说萧上将军的奇闻异事也无妨,我听过仙都€€魔域的说书,这还是第一次听凡间话本,而€€且萧仙长此人最爱话本,机会难得,让他€€也快活快活。”
聂肃芳看谢邙一身€€轩肃如€€松的沉稳气€€质,倒没€€想€€到他€€有这般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