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邙一件一件脱下宽大长袍,潜蛟烛快要烧尽了,微弱摇晃的火光中,隐约浮动着内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筋骨结实的身形。
解去衣带,敞开衣襟,浑身肌肉线条完美流畅,连腹前横疤都模糊了形态。
当最后一件内衫落地,潜蛟烛点烛泪也燃尽了,洞中骤然陷入黑暗,微弱的天光透过雨幕斜勒出谢邙的右臂轮廓。
他曲着手臂,正拿出一件新衣,就在这€€一刻,新衣忽然一飘。
谢邙整个再次被€€孟沉霜扑倒在地。
石面冰凉,可孟沉霜却浑身滚烫,埋头在谢邙凉意颈间轻蹭。
冰火两重天夹击着谢邙。
他顿了顿,环臂将孟沉霜抱紧怀中,宽阔粗粝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拍着孟沉霜骨骼明显的后背。
洞外大雨磅礴如€€瀑,模糊了整个天地。
“谢南澶……”孟沉霜在他颈边轻叹。
谢邙轻抚着他的后背:“嗯。”
死亡,寻觅,追杀,骗局,此间种种混乱七十余年€€来从未止歇。
可直到这€€一场暴雨落下,他才隐约感觉到,孟沉霜的归来似乎使危险的累卵终于来到再也无法稳稳伫立的局面。
静候在隔绝一切的暴雨之外的,将会是某种更加诡谲难辨的未来。
不过,至少在这€€一刻,在雨幕隔绝出的狭窄世界之内,只有他们€€二人€€耳鬓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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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俯身扑下,血腥气在潮湿中蔓延开来。
微弱的火光从某处边界而来,薄薄的光亮渗入水牢,随着脚步声临近,铁牢栏杆在墙面上落下走马观花的倒影。
暗影与火光勾勒出囚犯的身影,锁骨以下的身体€€都淹没在黑沉沉的水潭中。
嶙峋双臂被€€锁链吊起,手腕脱臼许久,扭出诡异的下垂形状,仿佛是被€€折断翅膀束缚起来的巨鸟。
直到裴汶端着油灯停下脚步,他仍一动未动。
火光映亮地上代表辑案台的白玉三山纹,裴汶站在高台上向下俯视,黑水中,囚犯埋着头,水草般的乱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少顷,裴汶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弯下腰放在高台边缘,又往前推了点。
摇晃的火光把这€€个半拳大的小东西照亮€€€€是一只纸折的橙红色小狐狸。
裴汶重新直起身,缓缓开口:“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轻微的波痕随着囚犯的呼吸荡开。
裴汶继续道:“挺不好找的,你真不看一眼?别南枝一直很警惕,直到这€€几€€天受了伤,歇在顾元鹤招月宫时,把这€€只纸狐狸放在床头,我才终于设法偷来。
“你们€€这€€么重视这€€张纸片,你说,他醒来发€€现€€纸狐狸不见了,会不会哭鼻子?”
黑水中人€€抬起头,声音嘶哑:“他受伤了?”
“是。”裴汶说着,忽然笑出一声,又往前走近几€€步,“你想不想知道他怎么会受伤?别天尊。”
铁锁撞响,叮呤哐啷。
别羡鱼拖着满身沉疴向前,满牢沉重铁索又将他拉了回去,逼出一声痛苦的低喘。
“我猜,这€€是想知道的意思€€。”裴汶靠着铁栏杆蹲下来,衣袍金银线浸入地面积水,油灯将小纸狐狸照得更亮了,“他去刺杀孟沉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