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放下手:“需要一些稀有的药草,祁宁那里有。”

沉雪般的的眼眸从某些角度下看充满神性,池昭被看得心里一颤,他极度敷衍地嗯了一声:“我去。”

所需的药草名为冰魄莲,生在极寒之地,百年开花一次,花期短暂,每次出世都会引起许多人争抢。祁宁是后来沈瑜师尊收的徒弟,修为高,但是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要职,只偶尔在珍宝阁看着这些灵草,防止有人打宗门内宝物的主意。

古朴庄重的建筑历经千年,推门而入,一股浩瀚的香气扑面而来。

祁宁一身淡雅的青衣,衣摆上有细密针脚纹绣出来的几柄翠竹,闲散地撑着下巴翻开一本话本子。

珍宝阁寻常无人来此,祁宁乐得清闲。消磨时间的法子除了看话本子,就是看乐子,偶尔带领宗门的弟子到处历练。

香炉之中插着三支线香,茉莉的香气混织着茶香,寂静之中,只能听得到书页翻动的簌簌声。听到池昭的脚步声也不曾抬头,不甚明晰的光线下,祁宁温润的侧脸如同一副水墨画。

任何的攻都拥有假象的好皮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谢青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池昭没有闲暇来欣赏祁宁的侧脸,他的神情没有什么温度,唤了句:“师叔,师尊让我来取冰魄莲。”

蓝色的封皮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上面写着不正经的书名,再多看几眼,则是不堪入目的春宫画。

画中人面颊雪白,连最淫艳的妓子也比不过。

祁宁翻书的动作慢了下来,柔软的目光犹如一泉春水,他声音温和:“冰魄莲珍贵无比,宗门内也没有多少。”

他这么说着,池昭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该会是什么场景了。

在更污秽不堪的话出口之前,池昭先一步抢道:“但谢师弟是千年来为数不多的三灵根,堪称天才,难道这样也不能狗以一株冰魄莲治病吗?”

“祁师叔,你是要当罪人吗?”

满室凝寂,祁宁的指骨修长漂亮,翻书的动作停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昭总觉得祁宁的眼眸有一瞬怨怼的光,但再一看,似乎还是众人眼中所熟知的祁宁祁师叔,修为高深,性情洒脱,是宗门许多弟子钦佩仰慕的祁师叔。

“谢青自然是天骄,但没有了三个灵根的谢青,还能算得上天骄吗?冰魄莲何必浪费在他身上。”祁宁不紧不慢地道,随即又看向池昭,“师侄这么关心谢青,莫非早就暗通曲款了?”

他有一面千面镜,可以窥见人间百态。宗门内众人的大小动作,在他眼中无处遁形,谢青频频在池昭面前献殷勤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师叔管得未免太多了些,我与谢师弟怎么样,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池昭生怕他下一句就是生崽子如何,神色愈发疏离。

“是没有关系,可……如何解释师侄身上的鼎香?”

鲛人眼泪制作而成的蜡烛,孜孜不倦的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青年面如冠玉,浅笑着微微看过来,目光温和无害,池昭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若是炉鼎体质被众人皆知,那连我那师兄怕是都护不住你了。”祁宁目露遗憾,审视的目光有些狎昵地从池昭全身上下看了个面。

见到池昭冷而厌弃的视线,他面色一僵,笑了笑:“被夜游人种过花?里面……还是外面?”

祁宁放下书本,走到池昭身边,闻到了池昭身上不和谐的死气,显而易见,是夜游人留下来的标记。修真界魑魅魍魉何其之多,夜游人却是不甚讨喜的一种。诞生于死亡之中,力量不强,只是极为难缠,被盯上后不能轻易脱身。

被轻而易举看穿,哪怕面前的青年是坦坦荡荡的,池昭的心也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种种细节都在表明,他在这些人面前完全没有秘密。所谓的伪装不过是无力的挣扎,紧跟着而来的则是更深的深渊。

而他……修为比较起来之前,已经提升了不少,可是在这些人面前,仿佛以卵击石,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它弄你狠不狠?”祁宁看向池昭的眼神只像是长者在面对小辈一样,带着好奇心,“其实上一次我就想问问,听从天槐秘境中九死一生逃出来的修士说,那里面有藤蔓精,你到底有没有被它进一步欺辱?”

“那些花,到底开在了什么地方?”

“为何身为炉鼎,堂而皇之出现在宗门中,竟是连一个发现的人都没有。难道你也爬上师兄的床吗?”

池昭对于这世界的炉鼎还没有那么多了解,只是知道,炉鼎和物件差不多,只要一出现,必定是争抢的对象。他洞府之中就有一个,还是从拍卖会上救出来的。

“空口白牙,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