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直插章辛的心口,她两眼含泪,道:“你便这般恨毒了我,恨毒了章家?”

“母后,有些事朕不说,并不是朕不知,而是念在你我几十年的母子情分上,朕才装聋作哑,别逼朕把事做绝!”

“十几年前,你为了一个女人毁了章家,今日你又为了她儿子,对自己的生身之母赶尽杀绝?”

“若不是母后纵容章亭玉,兰心又怎会死,西儿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初朕没能护住兰心,如今谁敢动西儿,朕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林扈满脸肃杀之气,道:“来人,宣锦衣卫指挥使杨潇。”

章辛一怔,随即问道:“林扈,你想作甚?”

“朕如何做,全看母后。”

章辛怔怔地看着林扈,高涨的气焰一点一点熄灭,她踉跄了两步,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道:“好,哀家去广恩寺,哀家遵旨。”

章辛说完理了理头发,挺直腰背走出了御书房。

一场大戏就此落幕,林西一开始还是看戏的姿态,后来却被林扈深沉的父爱所感动。他走上前,伸手抱住林扈,轻声叫道:“父皇……”

林扈一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被人这样拥抱,不禁湿了眼眶,伸手环住林西瘦弱的身子,道:“西儿不怕,父皇在。”

林西闻言心里一颤,也跟着红了眼眶,学着林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父皇不怕,西儿在。”

林扈鼻头一酸,眼泪流了出来,身为帝王,他必须铁血无情,让自己无比强大,可谁又知他也想偶尔软弱,有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只是他不能,他必须永远强悍,所以林西的话才会轻易让他破防。

两父子相互依偎,广信在一旁看得心里发酸,却也为林扈感到欣慰,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得到了些许回报。

林扈擦擦眼角,道:“时辰不早了,西儿陪朕去赴宴。”

林西撒娇地说道:“嗯,儿臣想吃长寿面。”

“好,朕这就吩咐他们给你做。”

除了林西,其他皇子公主都会参加宴会,不过嫔妃中就只有淑妃作陪,往年都是刘娇,今年刘娇被禁足,才换成了吴淑珍。

酉时初,吴淑珍便带着一众皇子公主进了奉天殿,当然林玖除外,刘娇被禁足,吴淑珍成了最大赢家,这难免让他心中猜疑,怀疑刘娇禁足一事,是吴淑珍的阴谋,故而对吴淑珍的示好视而不见。

林玖走进大殿,看着被人群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吴淑珍,眼神闪烁不定,这个女人不自量力地试图取代他母妃的地位,简直不可饶恕!

“五殿下,您来了。”

门口的大臣发现了林玖,连忙上前行礼,无论刘娇现在如何,林玖都是皇子,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他们不敢得罪。不过很多人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相继散去,不似刘娇掌权时的热情,这便是人情冷暖,在这儿朝堂之上对比尤为明显。

就在此时,一对兄妹朝着林玖走了过来,来到近前行礼道:“李振清(李柔)参见五殿下。”

林玖看向两人,脸上难得露出笑容,道:“振清,柔儿,你们何时来的?”

李振清和李柔是永平侯李昊南的嫡子嫡女,李昊南是城防兵马司指挥使,掌皇城兵防,是林扈亲信的臣子。不过他的子女却与林玖交好,尤其是李柔,少女情窦初开,对林玖日久生情,在不久的将来做了林玖的皇子妃。

不过也因此招来林扈的不满,找了个错处,便将李昊南贬去了辽东,虽说是升了官,却没了实权,这明显是明升暗降。

“我们申时进的宫,来了有一个时辰了。”

“父皇许是有要事处理,故而来的晚了些。”

李振清点点头,转移话题道:“听闻殿下为这次宴会做足了准备,看来要借此一鸣惊人,我们可要拭目以待。”

林玖一怔,随即皱紧了眉头,道:“振清是在何时.何地.听谁所说此事?”

李振清见林玖神情严肃,心中顿时有些忐忑,道:“这有何不妥?”

“此事我从未对外提及,也告诫底下侍从,不许对外宣扬,可如今传到你们耳里。”

李振清神情一怔,随即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您身边有人故意泄露了消息?”

林玖的脸色变得难看,若李振清兄妹都知道了此事,那便说明此事已经人尽皆知,即便他今日表现得再好,也没了惊喜,说不准还会被人说成卖弄,那他准备这么久,岂不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