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陆为谦在门那边坐下来的声音。
易时陆小声说:“你知道chapel前那块大草坪吗?我特别喜欢那里。”
陆为谦问:“为什么?”
易时陆看着快要剥落的墙纸,很小声地说:“天气晴朗的时候那里阳光特别好,洒在草坪上,能看到每一根草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样子。”
陆为谦又是笑:“你最近诗歌读多了?什么时候关禁闭又加了一项酷刑?”
易时陆将目光从半落不落的墙纸上移开,他低头试图寻找自己的影子,但这里太黑了,没有光的地方也不会有影子。
他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腿,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如果在那块草坪上自杀,晒着太阳,应该会很温暖。”
门外的陆为谦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又笑了:“要我替你搞把炫酷的枪来吗,ppk?詹姆斯邦德,哈。”
易时陆也跟着笑了:“随便什么都好,帮我弄把枪来吧。”
很轻地,陆为谦用手指扣了三下门板,说:“好。”
出了忏悔室没过几天,陆为谦竟然真的给他搞到了一把枪,还是把斯捷奇金aps,但没子弹,陆为谦说子弹还要再等一等。
易时陆没能等到子弹,也没有实行他的完美计划,就被人给举报了,举报的不是别人,就是陆为谦那兔崽子。
被校警带去校长室的时候,陆为谦就混在人群里看着他笑得很开怀,气得他想揍陆为谦两拳。陆为谦换了副表情挤开人群,一幅心痛的样子:“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他冲上前拥抱易时陆,在校警把他们拉开前在易时陆耳边混杂着中文说:“我在你的床底下放了一个满的弹匣,恭喜你可以退学了,godblessyou,甜甜。”
……
从回忆里抽身,易时陆不停用水漱口。刚才呕吐的气味还残留在口腔里,让人的心情非常不愉快。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里是一包新买的口香糖,回忆和现实交叠,易时陆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给他递口香糖的盛玉朗,接了过来。
吃了口香糖之后才舒服点,盛玉朗很担心地看着他:“时陆哥,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一看。”
易时陆没力气理他,看在口香糖的面子上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盛玉朗又小心翼翼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怎么那么生气?”
这个问题的答案易时陆就更不可能告诉盛玉朗了,他直接忽略掉盛玉朗的话,跟着组里所有人上车,去机场,回A市,一气呵成。
表面上易时陆装得很淡定,等回到家的时候才显示出自己的难受,顾念看着他苍白的脸,没来得及指责他出差都没有说一声,慌慌张张地给他准备了一桌饭。
吃了东西上床睡觉,易时陆才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些。半夜醒过来,屋子里是黑的。易时陆推开房门出去,发现顾念还没进屋,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人却已经坐着睡着了。
易时陆走过去一关电视她就醒了:“甜甜,睡好了?”
看着顾念疲累的眼神,易时陆迟疑地点了下头。
顾念笑了笑:“没生病吧?”
易时陆说没有。
他刚醒过来,声音还有些沙哑,顾念不放心他的身体,让他去喝银耳雪梨汤,是她在易时陆睡觉的时候炖的。
易时陆答应了一声,跟顾念说:“顾姨你先去睡觉吧,这些东西我自己来就行。”
顾念也实在困了,对易时陆嘱咐了几句就抓起手机去睡觉,在她无意中碰到手机屏幕解锁的那一刻,易时陆看到了微信聊天界面,和顾念聊天的是汪茜的微信头像,汪茜刚给顾念发了一笔转账。
易时陆自嘲地笑了一下,去厨房把锅里的汤全部都倒掉。回到浴室洗了一把脸,当抬头看见嵌入墙壁的镜子,易时陆一时之间想起连亚鸿说的那些怪话。
“被厌恶的人是很容易被取代的。”
连亚鸿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易时陆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