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的魂魄颜色愈发浅淡了。

沈星河看得出,他就快要彻底消散。

那少年眼底却并无任何遗憾和不舍,显然对这世界已毫无留恋。

最后还是沈星河问他,是否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那少年才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望向遥远的南方,哑声说道,“……我想,再回家看看。”

他的家,在丹枫流火城。

恰好沈星河和云舒月也打算回丹枫流火,便带了他一程。

那少年的魂魄一直寄宿于那颗雪白的天意菩提子中。

现形小半天后,少年的魂魄已岌岌可危,沈星河便让他先回菩提中休息,之后才小心翼翼把那天意菩提子暂时收入腰间的储物玉佩中。

他们很开再次踏上云端。

云端之上,沈星河垂眸看着脚下渐行渐远的幽都。

一月前他们离开丹枫流火城时,本是为寻花自栖、柳狂澜和摇光。

那时沈星河心中其实还有些微薄的希冀。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不再想了,也不再对这世界抱有任何期望,只余满心厌恶和无法言说的沉沉的倦。

他望着云端下被浓黑鬼气所覆的渺小城池。

乾元上百座城池,逐渐在他眼中勾勒出一条蜷曲狭长的龙形。

沈星河忽然说道,【师尊,您可还记得,当年在丹阳秘境中,我们曾见过一种会吸人灵力和生命力的法阵。】

云舒月当然记得,【你是说,‘偷天’。】

沈星河点头。

当年在丹阳秘境中,他们曾见过一种名为“偷天”的邪门法阵,那“偷天阵”不但能吸人灵力和生命力,更可把它们转化成修为供丹阳仙府的修士修炼。

沈星河指了指脚下,【如今乾元各城的情况,与‘偷天阵’何其相似。】

沈星河甚至怀疑,乾元每座城池下或许都有一个“偷天阵”。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验证。

但沈星河现在并不打算打草惊蛇。

他其实已隐隐有所预感,乾元背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若果真如他所想,届时他和师尊恐再难独善其身。

自己如何沈星河其实并不在意,但他总还是希望师尊能平安飞升的。

暗沉的凤眸微垂,沈星河沉默地再次加快双修功法的运转,只希望能在那天到来之前,尽最大可能为师尊提高更多实力和修为。

他们很快回到丹枫流火城。

顺利进城后,按照那少年鬼魂的提示,沈星河很快寻到了他曾经的家宅。

但此时距离那少年横死已过千年,他的家早已不复存在。

在那之后,那少年的魂魄便完全消散了。

在他消散后,那颗雪白的天意菩提子也顷刻化作齑粉,无垢的气息也随之彻底泯灭。

沈星河在那站了许久,才随师尊随便找了处没有人烟的空屋落脚——沈星河不想再打扰白秋和白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