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来到这帝尊庙的深处。

越往里走,之前沈星河嗅到的那股异常的腥气便越浓重。

心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沈星河到底还是没有随那些人走进门,只在门外听着门里的人说话。

“老大!快来看看!刚到的上好货色,还新鲜着!”

“确实新鲜,看着也才长了十几年。这肚子,难产死的?”

“可不嘛,听说还是龙凤胎,要是一起死肚子里送过来,我们今天可就更有口福了!”

“啪!胡说什么?竟然还敢打小东西们的主意,不要命了?!”

“哎呦呦,瞧我这张嘴!我自己掌嘴!”

“啪!啪!啪!”

“老大您可千万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想吃点好的嘿嘿,平日有那鲜的嫩的,都可着城中的贵人们,哪是咱们能吃到的?我这不就是有些馋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动气,不然我可就罪过喽!”

“行了行了,赶紧闭嘴,过来帮我一起料理。”

“好嘞,小的这就来!刀都给您磨好了,您拿好。”

“嘭!嘭!嘭!”

门内很快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那股奇异的腥气越发浓了。

沈星河一把捂住口鼻,连忙拉师尊离开,离很远仍能听到屋内兴奋的交谈声——

“这血也不能浪费,才养了十几年,新鲜着呢,城中那些上好的茶楼酒楼最喜欢用这种新鲜的泡茶酿酒!”

“这肉也挺鲜嫩,听说这家添了俩新丁,临走时庙里定要送他们两块肉以示奖励。”

“山野村夫不懂这些,你去库里随便挑两块给他们送去便罢了,不必用这些上好的肉。”

“好嘞!都听老大的!”

……

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些丧心病狂的对话,沈星河才终于找了处墙根,猛地干呕起来。

沈星河曾不止一次疑惑,如今外界鬼气肆虐,乾元各城皆封锁于结界内,耕地稀少,城中又大多是没有修为无法辟谷的凡人,为何仍能保证粮食供给?连城中一处寻常的酒肆,都桌桌有肉。

却原来!他们吃的,都是……吗?!

一想到此前在城中各处还有酒肆中闻到的那些,极有可能是……的味道,沈星河险些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浑身战栗到几乎站不住。

最后还是云舒月看不下去,把他抱进怀里缓缓拍了半天背,沈星河才终于缓过劲儿来,却还是紧紧抱着师尊止不住抖。

沈星河曾以为,乾元这种把所有人都当成圈养的牲畜,让他/它们持续不断生孩子的做法已经很丧心病狂,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乾元看似给了他/它们安稳的生活,实际代价却是乾元地界内所有生灵的灵力和生命力。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乾元竟会让人吃人!

那些人真的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吗?

还是说,他们都是被乾元骗着吃下那些……的?

胸中又是一阵翻腾,沈星河紧紧抿住嘴唇,把自己深深埋在师尊怀中,简直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恶心的世界。

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又跑去庙前,恰好看到那些送葬的人兴高采烈地收了一条庙中送出的带骨小腿肉。

他们明显认得那是什么,却还是高高兴兴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