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白的眉眼间显出几分冰冷的疏离,声线清而冷:“我已经死过一次,再€€加上之前的那些折磨,父子之情,早已清了€€。现在,你们要我的命,我也€€要你们的命,仅此而已。”
虞疏定定望着他,一时间竟对这个素来刻意冷落甚至抱有恶感的长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但很快,他便对上了€€青年身€€边那只恶鬼的视线,携着无尽的杀意与嘲讽的恶意,藏在袖下€€的苍白指尖捻了€€捻,摧枯拉朽的阴凉鬼气€€席卷而来。
霎时间,他如坠冰窟。
鬼魂凄厉的哭号将他们包围,此时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脚下€€垒着累累白骨,阴冷湿黏的气€€息宛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上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给彻底吞没。
耳边阴风凄冷,嚎哭阵阵,蠕动的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地上伸出无数只化作白骨的手,拼命地抓住他们的脚踝。
法器与符€€一同使€€出,却也€€无法驱散那股侵入骨髓的阴寒。
粘腻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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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虞府一直紧闭的大门€€轰然大开,从里面€€跌跌撞撞地滚出几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人来。
街坊们认得,这些都是虞家的下€€人,连忙上去七手八脚地将人扶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已然眸光涣散,口€€吐白沫,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更有甚者直接手脚抽搐地倒在了€€地上,慌得人们忙去叫医师。
有胆大的人跨过门€€槛探身€€往虞府内看了€€一眼,入目的是满地流淌的腥臭鲜血,以及其上倒着数具的面€€目不清的尸体,血腥气€€冲天。
挂在门€€匾旁的惨白灯笼还在随风摇曳着,木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的响声,染血的纸钱被风卷起,飘飘扬扬地在空中漫天洒下€€,白纸上漆黑的巨大“奠”字尤为刺目。
一夜之间,虞家竟几乎被惨遭灭门€€,但诡异的是,住在这附近的人都没有听€€见半点声响,连惨叫声都没有。
很快便有官府的人过来封锁现场,查证一番后,发€€现虞家人每一个都死得极其诡异,死状极惨,死法也€€千奇百怪,不像是人为,倒像是……厉鬼作祟。
普通的人哪敢去招惹这等无形无实的鬼物,更遑论被灭门€€的还是除灵世家虞家,可见那厉鬼之凶。
知府请了€€几位除灵师过来除祟,但无一不是看到现场后便面€€色惨白,连连摇着头一言不发€€就走的,仿佛生怕留久一些便会被什么缠上一般。
在将整座虞家的尸体及用具搬空充公后,官府便派人给虞府贴上封条,把此案草草了€€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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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白和殷时回到酆山以后,继续将买回来的那些彩灯给挂到宫殿内的各处,又花了€€整整一日半的工夫,才全部装点好€€。
他们等到了€€夜幕降临,鬼奴们在彩灯内燃起烛火,霎时间,整座酆宫便由昏暗变得通明起来,流光溢彩的灯焰闪烁着,明火灼灼,犹如幻境,漆黑的天穹之下€€,绚烂的柔和的光晕映亮他们的脸庞。
虞意白的眸中倒映出无数璀璨的光点,长睫微微颤动,他看向殷时,笑道:“这样子这里就一点也€€不阴森了€€,晚上出来走也€€不会再€€害怕了€€。你看,是不是很亮?”
殷时看着他,唇角浅浅带出一个弧度来,眸光是自己都未觉察到的柔软:“嗯,是的。”
他又陪在虞意白的身€€边,和他一同在这里四处逛了€€片刻,对方的反应新奇得就像第一天刚到这里来似的。
殷时从来都不喜欢这座酆宫,也€€从来只是将这里当作一座暂时供他容身€€的居所罢了€€,直到虞意白来到这里,仿佛重新给这座阴沉的宫殿赋予上鲜亮的色泽一般。
这些彩灯是他们亲手装点的,在方圆百里皆是死地的最中央,在暗无天日的酆山之上,燃起了€€那么一星极亮的、璀璨的光。
一直走到月上中天,虞意白又累又倦,两人慢悠悠往回走的时候,殷时忽然开口€€道:“小白,我们挑个良辰吉日,重新举办婚礼怎么样?”
虞意白正在打哈欠,闻言神€€情一怔,用力眨掉眼角泛涌出的泪水:“重新举办?”在对方含笑眸光的注视下€€,他认真的想了€€想,片刻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不行。
很快他就发€€现一个问题:“就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