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不€€想离开肯定是假的,哪怕虞意白心知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他又怕鬼怕得要命,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走出去而非呆在安全的房间里。
夜晚没有鬼奴,借着灯笼与月光,虞意白小心翼翼穿过庭院,推开那扇朱红剥离了大半的沉重大门时€€,木轴发出一声€€尤为刺耳的咯吱声€€,令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门外€€未知的黑暗似乎在召唤着他,虞意白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沿着荒芜的小道€€,漆黑的天€€穹下,他看到一座座高耸的殿阁,准确来说,那只是无数道€€林立的巨大黑影,暗淡的灯笼高高地€€缀在其€€上,鲜红,不€€详。
虞意白仰着头,视线游巡过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下的建筑群,尖顶的轮廓直伸向天€€际,感到后€€颈有些发酸。
……这就是酆山之顶的鬼宫吗。
没有想象之中的疮痍残破,反倒犹如复刻的皇宫般高大巍峨,浓厚包裹的黑暗里,猩红的灯笼成为这里唯一的照明源,映亮同样殷红的墙体,树丛投落的影子怪异似鬼魅,仿佛有什么事物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着即将爬出。
周围似乎变得有些冷,虞意白拢了拢衣衫,回头看了一眼打开的朱红大门,继续往前走。
脚下是坚硬的石地€€,细石不€€时€€摩擦发出哔剥的响声€€,巨大建筑上的灯笼宛如张开的细小的眼睛,向他投落注视。
忽然€€间,虞意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到了一条幽暗蜿蜒的小道€€,尽头消失在空洞的黑暗里。
来时€€的那扇门消失了。
他不€€安地€€抿了抿唇,锁骨下的印记似乎在隐隐发烫,虞意白心一横,向前加快了步伐。
这里静得只剩下他的脚步与心跳声€€,不€€知走了多久,两侧的树影变得稀疏起来,身前场景逐渐空旷,猩红的光一点点溢入了视野。
虞意白苍白的脸被映照得犹如涂了血般鲜红,看到面前的景象后€€,他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成百上千盏血红的灯笼下,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街,整条长街宛如沐浴在鲜血中一般,数十道€€人€€影在其€€间缓慢走动着。
他们垂着头,身上的衣衫拖曳至地€€,各异的面容在影子下模糊不€€清。
虞意白的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放大,不€€敢置信地€€向后€€挪动着脚步。
那些人€€……
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霎时€€间,他们齐齐朝他的方向转过头来,一张张被照得猩红的脸彻底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下,表情木然€€,目光空洞。
虞意白仿佛定格般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头皮发麻的感觉涌了上来。
面前的每一个“人€€”他都能€€叫得出名字,他的父亲,虞夫人€€,以及虞家上上下下包括奴仆的四十多口人€€。
他们正站在他的面前,惨白的脸被照得猩红,一双双漆黑的眼睛麻木地€€注视着他的方向。
虞意白感到全身发冷,他想跑,双腿却宛如灌了铅般定在那里,身体仿佛脱离了他的掌控,浑身上下的血液都逆流。
一双手突然€€自后€€面的黑暗中环住了他。
紧紧地€€锢住他的腰,将下巴隔在他的肩上,冰凉熟悉的呼吸掠过他的脖颈,带来阵阵发麻的不€€寒而栗感。
“我的新娘,不€€是说了不€€要乱跑了吗?”
“真是不€€听话。”
殷时€€的长发垂到他的胸前,虞意白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后€€背抵上对方的胸膛,竟带来一种诡异的安心感。
“你看到了什么?”
殷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