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身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被撞倒,醉醺醺地破口大骂。
江楼眠低着头,连声道歉,就€€要匆忙离开€€之€€际,手腕却被男人猛地捉住。
那力€€道死死攥着他的腕骨,疼痛感令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强忍下挣扎的欲望,他的面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半醉的男人眯着眼,审视的目光将面前的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宛如评估一件货物。
对方穿着统一的服务员的酒红衬衣,束紧的皮带勾勒出细窄的腰线,肤色白皙,面容清俊温雅,一双眼更是似会说话般得勾人,眼尾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般。
他缓缓摩挲着那截入手温凉的腕,挪动着自己宽阔的身躯去贴近青年€€的身体,音线暧昧低哑:“多少钱一晚?”
江楼眠浑身一僵,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男人身上€€无€€一不属于高档品牌的衣着,垂在身侧的指尖紧了又紧,声线依旧温润柔和:
“先生,我只€€陪酒,不卖身的。”
下一刻,他便被男人抓着手腕猛地一甩,脊背狠狠撞上€€墙壁,痛得他不由皱了下眉。
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胃部剧烈地抽疼了一下,仿佛里头裹着刀子,外面有只€€手用€€力€€攥紧,江楼眠抿着唇,没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来。
一打泛着油墨香的红色纸币被甩在他的脸上€€,抽得他脸颊生疼,几十张纸币洒洒洋洋地飘落,有几张插入他敞开€€的领口,冰凉,耻辱,江楼眠垂着眼,没出声。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
“妈的,出来卖的婊子还装什€€么纯?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不知有多少人想爬爷的床呢,好好伺候爷,爷不会亏待你的,让爷玩爽了,几十万都不是事……”
江楼眠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僵硬的视线缓缓投落到自己脚边散落的纸币上€€,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需要钱。
没有钱,就€€交不起手术费,母亲下周就€€会被从医院里赶出来,会死,她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能再失去……
青年€€的脊背一点点弯了下去,蹲在地上€€,拿发抖的手指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纸币,一只€€脚突然踩在了他苍白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
“果真是贱哪,这么点钱就€€把你给收买了,还说自己不是出来卖的……”
男人之€€后嘲讽的声音已然模糊不清,疼痛自不堪重负的指骨传来,江楼眠的脸色愈发惨白,他的唇瓣颤了下,无€€声轻动。
五十万。
这是手术费。
也€€是他的价码。
他竭力€€想将那三个字吐出口,喉咙却似乎被堵住一般,耻辱与不甘一并涌上€€心头,他仿佛在痛苦之€€中被生生撕扯成两半,发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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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赫羽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青年€€蹲在地上€€,襟口处插着带有侮辱意味的纸币,猩红的酒液从他的头上€€浇下,沿着瓷白的脖颈淌落,湿透的衣料紧贴着上€€身的皮肤,肩膀细微的颤抖愈加明显。
那人凌乱的发丝贴着狼狈的侧脸,某一个瞬间,那个曾被提赫羽亲手埋葬在心底的名字闪现过脑海,惊愕转瞬即逝,又被嘲弄给取代。
怎么可能呢。
他那种人。
……怎么可能。
但他的脚步还是往那里走去了。
愈靠近,心头那个模糊的名字愈不受控制地变得清晰,眼前的那张面容过分熟悉而陌生,哪怕数年€€未见,哪怕对方此刻浑身满是酒污,哪怕提赫羽有多么地不愿意去承认……
那人就€€是江楼眠,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