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许久不见,你怎就惨到这般模样。”
两人本来身高相仿,只是沈厌背靠墙曲着身子,就显得低了顾淮烬一头。
对方垂落的目光里含着几分怜悯与讥诮,话语间的讽意几乎凝为实质,可他并不在意。
前世的沈厌跌落尘埃后早已受尽了精神与肉/体上双重屈辱的滋味,现在的他已经能十分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落魄,甚至摆烂躺平。
这是曾受尽瞩目的他想也不敢想的事。
见沈厌不语,顾淮烬嗤笑,抬起他下巴,垂眼端详着他的脸。
饶是此刻衣衫尽湿,墨发散乱,形容狼狈至这般,却依旧掩不了这人堪称祸水的美人面。
两弯眼尾狭长,瞳色乌漆,若琉璃珠玉,眼睑下落一颗妖色小痣,不笑时也自带几分多情似无情的勾人之态。
那些为修仙界第一美人的名头争了多年、手段尽出的女修们,在这人的面前也要沦为庸脂俗粉,黯然失色。
沈厌仍由那道宛如打量猎物般的滚烫视线从他的脸游离到脖颈往下,殊不知自己这般顺从又带着几分忍耐的模样却更能激起人内心隐秘的施虐欲。
他幽幽开口:“尊上看够了么,看够了能否抱我上去。我身上伤不能久浸水。”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淮烬都有一瞬间怀疑眼前这个沈厌是不是假的。
刚刚触碰的那一瞬间,他自然感受到对方体内灵力空空如也,连站着都要借助外力,此刻的他,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只能任人摆布。
可是令顾淮烬全然没想到的,是沈厌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竟然会让人帮忙?
还让人……抱?
沈厌倒是十分自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了这番话。
开玩笑,不让人抱,难不成还让他一直忍着?
他现在已叛出重华宫,在身份上同魔尊已然不是不死不休的仇人,纵使两人旧债不少,但更多的,沈厌是把对方看作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而非必杀不可的死敌。
“你在使唤本座?”
顾淮烬眯起眼,手指加了些力,白皙的皮肤上立刻被掐出一道扎眼的红痕。
看着就像被虐待似的。
沈厌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人到底是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单纯的恶趣味。
他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若是自己看到昔日宿敌这般狼狈又任君搓揉的模样,他也会忍不住想戏弄对方一番的。
“怎敢。”沈厌弯眼轻笑,“我只是请魔尊帮忙罢了。”
顾淮烬漆黑的眼瞳闪了闪,指尖有意无意抚过他眼角下的小痣。
“沈仙师,魔域中人,唯利是图,凡事都要讲究代价,你又能给本座什么呢……”
只见对方垂着眼,薄唇紧抿,牙齿将血迹斑驳的唇都咬得泛白,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极度强烈的情绪。
俊美青年的脸上划过一抹恶意几乎凝为实质的笑。
是了,沈厌就应当像这般,一身骨头硬得要命,冷心冷清到极致,眼中只有他的那把剑,哦,或许还有修真界那群弱得要死的废物。
你的每一次受伤,都是为了护那些废物,现在落到这般,是不是也与他们有关呢?
青年的眼瞳隐隐闪过妖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