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去找了赵承越,我不想让他到现在还误解您,所以我将您当时给他写的推荐信和这么多年里您资助他的证明都给他看了。”
“七年前您资助过的其他学生现在很多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会以您的名义继续A市美院的公益助学基金会,资助那些有绘画天赋却生活贫困的学生,还有那个您之前就想要修建的福利院,前几天审批文件已经出来了,过段时间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墓园空旷,江宜清在许丰阳的墓前跪坐了整个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傅致衍始终在他身旁,他没有催江宜清,只是在起风的时候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了江宜清身上,又在一旁给他打伞。
从午后到天色昏暗,江宜清喃喃地和许丰阳说了许久的话,最后他声音哽咽着说:“老师,对不起……”
江宜清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没有穿越,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赵承越不会有机会在《晨曦》上署名,老师也不会因为赵承越想要将这件事瞒天过海而去世。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于事无补了。
墓园里原本人就不多,开始下雨后来祭拜的人便陆续走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墓园里亮起昏黄的灯,快要到闭园的时间,工作人员来催促他们,江宜清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准备起来。
跪坐的时间太久,双腿疼痛发麻,江宜清手撑在地上,极缓极缓地站起来,却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眼前也是控制不住的眩晕。
心脏搏动加速,像是受到外物撞击一般,在一瞬间的停顿后往下沉,这种陌生的不适感让江宜清眼前发黑,意识陷入恍惚,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模糊成了凌乱闪烁的光斑。
裹着湿气的冷风从衣领处灌入,江宜清意识微弱,冷得打颤,过了许久才感知到傅致衍覆在他手上的温度,傅致衍的声音很急切,对江宜清而言却像是隔着玻璃罩子,听不明确。
“……哥!”傅致衍轻轻晃他肩膀,又唤了他好几声,江宜清才微喘着气定定地看着他。
见江宜清终于有了点反应,傅致衍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他紧紧地将江宜清揽在怀里,“你刚刚突然脸色发白,额头上也都是冷汗,好像差点就要晕过去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哥,你真的吓死我了……”
傅致衍仿佛心有余悸般,说话时尾音都在发颤。
心脏处依旧传来密集的钝痛,连小腹也在隐隐作痛,但江宜清不想让傅致衍担心,他缓缓地摇头,将下巴搁在傅致衍的肩膀上。
Alpha的腺体上有淡淡的薄荷味,江宜清本能地想要汲取他的信息素,傅致衍的信息素像是有安定作用一般,让江宜清心悸感都减缓了一些。
他把额头抵在傅致衍的肩上,过了会儿才微仰着头闷声说:“小衍,我想妈妈了。”
傅致衍轻拍着江宜清的背,他的吻落在江宜清的唇上,带着安抚性,“好,我们明天去看她。”
第46章 “小衍,它会动了”
从墓园回来的那天晚上江宜清就发烧了。
刚回傅宅的时候江宜清只是有些手脚无力,他想着自己可能是在山上吹了风又淋到了点雨所以感冒了。
晚饭他就没吃多少,吃完饭身上就开始一阵阵地发冷,但他还是去了三楼的画室画画。
《晨曦》被赵承越冒名顶替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后,江宜清就受到了美术界前所未有的关注,他受邀加入了全国美术家协会,这段时间他接受了一些杂志和电视台的采访,也开始为自己个人画作的巡回画展做准备。
画展要用到的画数量不在少数,但他的画大多是在他穿越前画的,对其他人而言那些已经是七年前的作品了,江宜清想以浮雕油画作为出展画作的主体,就必然要多画几幅。
但浮雕油画难度大、耗时久,画起来极费精力,江宜清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只完成了两幅小幅油画。
他在画板前坐下,继续完成面前这幅刚铺完底色的浮雕油画,外面在下着雨,雨滴声有规律地落在窗户上,江宜清在这样幽静的环境中一笔一笔地给油画上色。
每次沉浸在绘画中时,江宜清总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绘画的作品上,画着画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肚子里被猛地一戳,江宜清手上的画笔因为腹中的动静而顿住,旋即反应过来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
他将画笔放在一旁,用手覆在小腹上,小腹上温温热热的,因为孩子的动作而有一些轻微的触动,像是一条小鱼正在冒泡。
江宜清觉得很惊奇,腹中的孩子已经快有四个多月了,这是它第一次动,也是江宜清第一次有了腹中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实感。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件事分享给傅致衍,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江宜清知道傅致衍一直都没有相信他穿越的事情,也不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只是从傅致衍上一次易感期之后,他们谁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像是在粉饰太平一样,就好像只要不提,这样的平静就不会被打破。
江宜清又坐回了画凳上,一直到孩子没再动了才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拿起画笔继续画。
他觉得冷,关了窗开了空调还是冷,头也是昏昏沉沉的,他又画了半个多小时,实在撑不住了才回了房间,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半夜傅致衍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同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在江宜清身边躺下,习惯性地把他抱进怀里,才发觉江宜清浑身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