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宜清对色彩的感知度好,整幅画的色彩表现力强,光影效果的处理也很优秀,在和许丰阳探讨的过程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听得许丰阳连连点头,“按照你自己想的画就可以了。”

他站在一旁看江宜清给画上色,在油画刀和画纸的触碰声中,随口提了一句,“画完以后别忘了署名,别像上次一样给忘了。”

许丰阳说的是之前有一次江宜清一幅参展的画,因为他忘记署名所以被搞混作品标签。

江宜清总觉得油画是有灵魂的,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而署名太过明显则会破环油画整体的观感,所以一直会把署名拖到最后,写在画中不起眼的地方。

“好,谢谢教授提醒。”江宜清应下声来,然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教授,你昨天和我说的那个M国艺术大学的交换生项目……”

“对对对,我就想和你说这件事来着。”许丰阳从一旁搬了个凳子自己坐下,“差点给忘了,小清啊,你之前不是和我提起过想去M国艺术大学,现在正好有机会,你还犹豫什么啊?”

江宜清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想再了解了解。”

“这个交换生项目和我们学校合作都这么多年了,交换时间就一年,证书含金量很高,学费和住宿都是学校提供的,期间成绩优异的话还可以申请奖学金。”许丰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言直语道:“如果你是担心学杂费的话,你和我说,我和你师娘来给你出这笔钱。”

“不用不用,”江宜清连忙拒绝,教授能把这个名额给他江宜清就已经十分感激了,他不好意思再拿教授的钱,违心地说:“我不是担心这个……”

对江宜清而言,钱确实是最大的问题,哪怕免学费和住宿费,光是机票在国外生活的费用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江宜清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A市,独自一人到陌生的环境,他会感到害怕。

况且江宜清很清楚,就像傅致衍说的那样,他的存在只是苏知韵的心理寄托,苏知韵是不会希望自己出国的,哪怕时间只有一年。

还有傅致衍……

傅致衍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之间除了兄弟之外的感情,好像一直都是江宜清的一厢情愿,他昨天在度假区的隔间里和傅致衍说的话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到身心俱疲。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样和傅致衍相处,更不想见到他。

昨天晚上周绍渊将他送回来后,傅致衍一连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江宜清一个都没接,后来又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无一不是质问他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在酒店。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昨天凌晨两点,傅致衍说:“给你三天时间,自己回来。”

像是笃定了江宜清一定会听他的话。

第20章 “我想去留学”

江宜清一直没出声,许丰阳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似的,“虽然A市美院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美术类院校,但油画毕竟起源于西方,M国艺术大学又是以此闻名的,我给你出钱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这叫投资,你是我的学生,到时候你学成归来在油画方面取得成就,那我多有面子啊是不是?”

当初就是因为看到了江宜清在绘画上的极高天赋,许丰阳才会收他做自己的学生,虽然他口是心非从来不将这些话说出口,但实际上许丰阳一直为江宜清感到骄傲。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许丰阳说:“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最主要是你自己想不想去。”

江宜清愣了一下,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去留学。”

“那不就得了,想去就去呗!”许丰阳听到他的回答后开心得很,“你把自己的那些材料整理整理然后给我,我帮你交上去。”

“先不说这个了,先来吃饺子。”许丰阳把放在一旁的饭盒拿过来,招呼江宜清到一张小桌子前,“你师娘今天在家包饺子,包多了吃不完就非要我给你也送一些过来。”

江宜清画画的时候很容易入神,许丰阳这样说,他才注意到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他从早上八点多一直画到了现在,中间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确实是有些饿了。

老式的铁饭盒,被仔仔细细地包了好几层,还没打开江宜清就闻到了一股香味,热气腾腾的,许丰阳边打开边骄傲地说:“里面的馅可是我调的,你师娘还夸说我调得比上回好,这饺子铁定好吃……”

许丰阳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他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眯着眼睛有些费力地看向屏幕上的字,对江宜清说:“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着拿起手机出了画室,许丰阳对触屏手机用起来还不够熟练,可能是误触到了外放键,接通的一瞬间江宜清就清晰地听到赵承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急切,“教授,我听说我们学校有和M国艺术大学的交换生项目是不是,M国艺术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我特别特别想去,您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可以吗?”

“不行,学校名额不多,一个给了老陆的学生,还有一个名额我给了小清。”许丰阳六十多岁,鬓发微微发白,但精神依旧矍铄,身体也很硬朗,讲话时声音中气十足,“你不符合条件。”

“我怎么就不符合条件了,为什么您总是要偏心那个姓江的?!”赵承越被许丰阳的这句话刺激到,声音变得尖锐,连日来积压在内心的愤懑和不满在这一瞬间爆发,“挂到图书馆作展示用的油画您要让江宜清来画,现在去出国留学的交换生名额您也要给江宜清,我和他都是您的学生,您不觉得您这样做太不公平了吗?”

“我知道您在艺术上面的造诣很高,也曾经获得过很多杰出的荣誉,但是既然在学校里,您就是一位老师,作为一名老师连最基本的对学生一视同仁都做不到,只是凭借自己主观偏爱来决定学生的命运,未免让人难以信服!”

赵承越忍不住大声质问他:“您这样真的够格做一名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