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是亲眼瞧见吴庭川的正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和离,后头见吴家一直不松口,哭求着就算是休了她都成。

到后头,老太太一连给他纳了两房,都是一个样,过不了几个月,就想着往外头跑。

他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找回真身,旁的要走要跑不干他的事儿,他不在意。

可而今,面对着王墨,他却没有了之前的泰然处之,他浑身僵硬得动都动不了。

王墨瞧他一直不说话儿,知道他定是不愿意的,可外头那人是他阿娘……

他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开了口:“爷,二月十六是我阿娘的祭日。我阿姐今儿个来寻我,说是被事儿耽搁住,去不成了,问我能不能去一趟。”

“爷,布包里是我的契书和银子,都压在您那儿,我、我跑不了的。”他不敢瞧人,手指头紧紧揪着大腿的裤面,“我知道这事儿不合乎规矩,可我还是想同您说一说。”

原是这事儿……玄鳞听着声,吊着的心缓缓落了地。

他低头瞧了眼腿上的蓝面布包,又偏头瞧去王墨,这小哥儿还端正的跪着,缩着个小肩膀,一脸的视死如归。

好半晌,玄鳞轻轻呼出口气:“你方才拿进来的包袱,是你阿姐送来的?”

王墨一愣,抬起头,又捣蒜似的点一点:“嗯。”

“送了些什么?”

王墨嗫喏:“我还没看。”

“拿过来瞧瞧。”

王墨手指头抠抠衣边,听话地站起身,心道他方才说的话,爷接都没接,该是不应的吧。

他垂下眼睫,走到红木桌前,将包袱拎到了炕头子。

王墨伸手,将布结解开,只见里头又七七八八塞了好些个小布包。

他伸手拿出一个,打开,里头满满当当的是晒干了的红枣,细致的掏干净了枣核,剩下红艳艳的枣肉。

他又打开一个,是山栗子,外头扎人的毛壳已经扒干净了,只剩下光滑的皮。

他阿姐家不比吴家,干果点心随意吃,这一布包的吃食,不知道她阿姐咋省吃俭用抠出来的。

他抿着唇,不自觉就红了眼眶,眼底一片湿。

玄鳞松开了握着木把的手,借着背后的墙,勉强支撑着,抬手摸了下王墨润湿的眼角。

王墨本来还忍得住,可被汉子一碰,眼泪就滚了出来,他有些赧,忙伸手抹了把脸,可眼泪却越抹越多,湿漉漉糊了一脸。

玄鳞知道,王墨忍了可久了,成日里眯着眼睛笑,其实心里头苦得厉害。

哭哭也好,哭哭就舒坦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墨终于止了哭,可一冷静下来,直觉得羞人。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就听身前那汉子道:“不哭了?”

玄鳞瞧着他红通通的眼睛:“这栗子这么好吃,哭成这模样?”

王墨一愣,耳朵尖要红透了,他支吾道:“我、我阿姐摘的,爷尝尝不?”

“嗯,尝尝。”

没炒过的生栗子,嘎嘣脆,嚼碎了,泛着丝丝的甜。

“甜不?还有干枣呢,吃不?”王墨红着眼睛朝玄鳞笑,一双泪眼,傻兮兮的。

玄鳞心里头疼得厉害,他瞧着他:“小墨,我太久没出门了,手上没有信物,给不了你。”